謝頌華被一種奇異的情緒衝擊著,她只覺得自己喉頭髮堵,鼻尖酸澀,眼前不自覺地就被一層水霧給蒙住了。
隔著院子的屋子裡傳來一個婦人有些虛弱的聲音,「孩兒她爹,怎麼了?是誰來了?」
站在門口的男子卻一時沒能回答,一雙眼睛只管看著謝頌華,同樣有些顫抖的樣子。
大概是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動靜,屋子裡傳來響聲,一個婦人披著一件衣裳走出門口,一看到大門口的人就停下了腳步,「窈娘!」
謝頌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爹,娘!」
明明這個稱呼她從來沒有叫過,可是在這個一刻,這兩個字是那樣自然地從她的嘴裡說了出來。
「窈娘!我的孩子!」
那婦人連忙飛奔了過來,還差點兒被台階絆倒。
謝頌華和江父兩個人同時往裡面跑過去,結果三個人扶在了一起。
江母上上下下地將謝頌華打量了個遍,淚如雨下,哽咽到不能自已。
看到她這個樣子,謝頌華那種堵心的感覺根本無法排解。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陌生,心裡卻又莫名感覺踏實。
門口的小青和翠柳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起踏進了門檻,替他們將大門給關上了。
「我的孩子!我終於見到你了!」江母忍不住抱著女兒嚎啕大哭。
謝頌華也才發現,不過一二年間,眼前的兩個人與記憶中的已經大變樣了。
從前雖然生活很清貧,但是家中還有幾畝薄田,夫妻倆又勤快,江父還有一門編竹篾的手藝,家中尚算過得去。
所以相對於其他那些鄉下的婦人來說,江母看上去要年輕許多。
可如今看著,她頭上的頭髮竟然白了將近一半,她明明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比齊氏還要年輕好幾歲。
江父亦是如此,眉間的褶皺重得像是化不開似的。
「爹,娘,你們怎麼來了?」
似乎在最開始叫出口之後,謝頌華對於這兩個字就十分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江母自從看到謝頌華之後,目光就在她身上沒有移開過。
聽到這話便看了一眼江父,江父便將手一揮,「先進去坐吧!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
謝頌華趁機打量了一下院子,也只能姑且叫個院子而已,一口井,一小塊菜圃,然後其他的地方堆著許多做竹藝的傢伙事兒。
除此之外也就是勉強能過人的大小了。
進了屋同樣簡陋,最裡頭那一間小小的屋子是廚房,中間是一個小小的客廳兼吃飯的地方,這邊裡頭隔了一間臥室出來。
桌椅都是尋常木頭打制的,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屋子裡的角落裡擱著一隻藥罐,空氣中也聞得到幾分藥味。
謝頌華皺了皺眉。然後伸手拉過江母的手腕,直接搭脈替她看診。
江母有些懵,「窈娘,你……」
「我到京城之後,拜了太醫院院使為師父,學了醫術,」她一面解釋一面聽脈,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娘的身體一向不錯,怎麼會忽然衰敗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