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幾乎是黑色的,縱然是在意料之中,卻還是讓謝頌華感覺膽戰心驚。
也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她下意識地就拿了盞燈,去照地上那攤血。
「別看。」
蕭鈺含糊的聲音傳來,然而已經晚了,謝頌華已經看清了那黑色的血,那血竟然在以極小極小的幅度蠕動。
她的臉色立刻白了,睜大了眼睛看向床上的人,「你中的不是毒,是蠱!」
自從她接觸這個東西之後,猛然發現,自己身邊這蠱蟲的影子似乎越來越濃,幾乎如影隨形地出現在她周圍。
更沒有想到的是,蕭鈺竟然也身中蠱毒。
「你知道?」
謝頌華沒有回答她,而是轉身從藥箱裡找了瓶藥水倒在了那血污上,她清楚地藥水落下去之後,那裡頭傳來一種極細的讓人渾身發癢的吱吱聲。
等那聲音消失了,她又從火爐里鏟了些灰蓋在上面。
這才打水給他漱了口,又絞了帕子替他擦了把臉。
果然,那口血吐出來之後,蕭鈺整個人看上去便精神了許多。
「你怎麼會知道蠱這種東西?」
謝頌華也完全失了睡衣,她看了一眼夜色沉沉的窗外,然後才輕嘆了口氣,「無意中得知的,只是沒有想到,知道這蠱毒之後,感覺這東西的泛濫,有些超乎我的預料。」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蕭鈺的臉上,「你是何時中的蠱毒?能到這個程度,至少是十幾年吧?」
「嗯!」蕭鈺點了點頭,沒有否認,「很小的時候就有了,發現的時候,已經在我身體裡繁殖了一段時間,所以一直沒能根除。」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
謝頌華卻覺得異常揪心。
就她最近了解到的信息,各種蠱毒發作的情況雖然不一樣,可這些蠱蟲在身體裡,都需要宿主本身的血肉養育。
這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痛苦。
謝溫華和君莫醉那位姑娘的情況都比較淺,謝溫華又是武將出身,所以咬一咬牙也就過去了。
而那位姑娘,生生成了那副樣子。
韓翦自不必說,死變態本身忍耐力就比常人強,卻也因此而差點兒去了半條命。
可蕭鈺身上這個,竟然已經養了這麼多年,這種痛苦,伴隨了他十幾年。
「何人所為?」
問出這句話之後,謝頌華就有些後悔。
能對蕭鈺下這樣的毒手,必然有其背後深層次的原因。
而蕭鈺的身份,就說明了這背後的關係恐怕錯綜複雜,一不小心就牽扯到朝廷及廟堂,這些不該她問。
因而她立刻又道:「不管怎麼說,我在王府,也算是得你庇佑,我會努力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解除之法。」
誰知蕭鈺聞言竟然笑了,「好。」
她甚少看到他笑,就算偶爾看到,也只是淺淺地翹起一絲唇角,就當是笑過了。
可是這一次,他卻是真真切切地對著她笑了。
還是在此時他模樣稍顯脆弱的時候。
這一瞬間,謝頌華忽然覺得心跳漏了一拍,讓她有些心慌氣短。
她連忙岔開視線,拉過他的手腕,將注意力放在替他把脈上。
「好多了,暫時算是已經壓制下去了,好生睡一會兒吧!快天亮了。」
她自己也快要撐不住了,幾乎是倒在枕頭上立刻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