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豐帝差點兒被他氣得一口氣上不來,瞪著一雙眼睛看了他好久,才慢慢地將情緒平復了下去,「你這個人……朕有時候是真不愛聽你說話!」
韓翦這才微微躬了躬身子,「奴婢一向不大會說話。」
「你乾爹怎麼就認了你這麼個乾兒子,他也不是那等不會說話的人!」
韓翦沒有回答這句話,只是微微垂著頭,算是對他說了不中聽的話對裕豐帝致歉。
看著他那張死人臉,裕豐帝大概實在是覺得無趣,乾脆就將臉給別開了。
「太子最近很忙?」
「朝野內外的事情不少,殿下憂心各方面的事情,卻是有些操勞。」
「朕看他大約也很得意吧!自來沒有這般當家做主過!」語氣聽上去好像沒有什麼問題,可是眉眼間到底現出了幾分狠厲來。
可見在這位帝王的眼裡,如今兒子掌管著朝中大事,他也並不如何滿意。
韓翦自然不會對這樣的言語發表什麼評論。
還是那般安靜地站在一旁。
這偌大的空間忽然就安靜了下來,韓翦不說話,裕豐帝也不說話,兩個人好像在比賽誰能沉默得更久似的。
最終,裕豐帝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國師呢?」
「國師說陛下您身體裡的毒素基本已經清楚,只要靜養即可,國師仍舊往宮外去了。」
「他已經有月余沒有入宮了吧?」
「是!」
「宮外……很好玩?」
說起國師,裕豐帝好似總要多幾分耐心,言語中的不滿也比方才淡的多。
韓翦想了想才開口道:「聽說國師收了一位女弟子,很是有靈氣,大約這段時間都在調教那名未來的靈教聖女。」
「哦?」裕豐帝終於又再一次轉臉看向韓翦,「聖女?你們東廠的消息,似乎來的有些晚。」
都已經說要培養成聖女的階段了,可見不是最近才收的弟子,但是這麼長的時間一來,東宮都沒有收到消息。
韓翦連忙跪下請罪,「是奴婢手下的人辦事不力。」
「罷了!」裕豐帝忽然又擺手道,「那到底是國師,不是普通人,而且朕如何好對國師不敬?這事兒也不該再查下去。」
外頭的銅磬響了一聲,是到了裕豐帝就寢的時間了。
韓翦輕手輕腳地起身,然後慢慢地一步步往外退去。
等走到門口的時候,床上的帝王已經睡著了。
洪文見著他出來了,才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沉默地跟在韓翦的身後一步一步往黑暗身處走去。
「陛下這段時間以來,什麼都很規律?」
「是!」洪文壓低了聲音,語氣卻十分肯定,「一飲一食,都是完全按照此前留下來的時間表上來的。」
洪文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細小,幾乎要叫人聽不見,韓翦卻一點兒也沒有遺漏。
仍舊那般沉默地往前走,洪文便沉默地跟在後面。
「國師……」一直走到城樓上,韓翦看著遠處亮起來的一座塔似的建築物,喃喃地開口,「果真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