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於這樣的臣子,太子的心裡又有一種隱秘的莫名的信任,至少他不會是站在自己對立面的那個人。
因而,含著複雜的心情,太子也朝他問出了口,「謝閣老對此次派去滇南平叛的人選,可有什麼想法?」
謝雲蒼無奈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越發愁苦了,「如各位同僚所言,如今我大啟的武將,除了王爺,其餘都還未能完全成長起來。
想要獨當一面,著實有些底氣不足,這是其一,其二,滇南的事兒,到底是反叛,不是外敵入侵,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士氣。
年輕的將領,縱然有能力也許能勝任,可戰事也終究容易陷入凝滯,而如今戶部虧空眼中,地方上也幾乎沒有什麼餘糧。
去年的賑災還沒有完全結束,新糧上市更是早得很,各地的情況已經十分緊張,朝廷也急於拿出充分的調遣力,緩解地方政府的壓力……」
提出這一系列的困難,謝雲蒼臉上的神色越發凝重了,與他一樣的是太子的那張臉。
旁人說的過去的那些事兒,他還可以歸咎於此前的派系鬥爭的延續,但是謝雲蒼這會兒說出來的問題,一個一個全部都是現下的艱難。
且這些都是他執政以後出現的,或者從某個角度來看,可以說是他的領導能力或者說政務能力不行。
偏生他還沒有辦法反駁,因為這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困難。
憋了半日,他最終只能冷著臉道:「這些困難,孤都知道,眼下孤是問你,對於滇南這事兒,你心裡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若是有,直接說就是了,若是沒有,那說這麼多又有什麼用?」
太子這話說出來,大殿上的朝臣都不約而同地朝上面的人看了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
這樣的話說出口,如何像是一個心中有成算的明主所說的話?
有那麼幾個對於朝政對於國家大事兒有理想有抱負的朝臣,又不免心灰意冷了一些。
也有一些人對於站在最前面的謝雲蒼報以同情,面對這樣的君王,第一難做的,便是身為內閣首輔的謝雲蒼了。
倒是謝雲蒼本人,看上去倒是還算平靜,對於太子這一番幾乎帶著責備的話沒有什麼反應。
他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道:「如今這樣,也只能矮個子裡拔高個兒了,如今這一眾年輕的將領里,論作戰本領,論民間威望,大約也就只有文小將軍相對來說好一些。
滇南那群人一直賊心不死,文小將軍出身文家……也算勉強能叫對方看出朝廷的決心……」
「文家算什麼?」也不知道是誰在旁邊嘀咕了一句。
隨即便又有人附和,「或許真的打仗有點兒能力,但是若說威望,著實也太微末了,到底也沒有過真正的如何輝煌的戰績,滇南那邊,還未必聽說過。」
太子對於文小將軍這個人,印象不深,但是這個時候最要緊的是,至少得要一個能推得出來的人。
方才說了那麼多,就沒有一個大家都覺得合適的,太子的心裡已經相當焦躁。
眼看著謝雲蒼這樣謹慎的人說出一個名字,想來到底比方才說的那些強些,誰知道又有人反對。
他當即便道:「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你們到底要如何?合著這仗不用打了?」
這一說,誰還敢開口,不是明擺著得罪太子麼?
只有一個老臣看了看左右,猶豫了一下才建言道:「要不然,讓文小將軍做副將,再派一個身份貴重的人作為主帥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