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似乎是因為她以為她已經放下過往放下羈絆很久了,熟悉是因為,曾經也有人如此跟她哭訴過。
所以齊氏終究還是軟下了心腸,溫聲道:「好了好了,以後不會是什麼孤魂野鬼了,你只要跟在我身邊,安安分分的,回頭我總會給你找一個靠得住的歸宿。」
翠縷終於慢慢地止了哭聲,然後站了起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叫太太看笑話了。」
齊氏示意她自己去洗把臉,然後讓她在自己對面的位子上坐下。
「既然是我的人,許多事情便不能瞞我,如今我雖然不問外頭的事兒,可也不是什麼都不管,終究還有你們二爺的將來,我總不能一點兒也不顧念。
只是如今我身在此間,外頭的事兒,沒有個可靠的來源,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就是想要做些什麼也難動手,你到底是在府里,這些年聽說雖然混得不怎麼樣,可是也算是有幾個不錯的朋友?」
什麼不錯的朋友?
不過就是她低三下四地與人家搭上的關係,說到底也就是讓自己不要變得一無是處。
若是在府里真的沒有了任何的用處,又沒有個正經主子的話,將來會淪落到什麼地步著實不好說。
她已經見過太多了。
那些有關係的婆子,為著自家的子侄,或者是收了別人的好處,就來管家太太跟前求恩典,內院裡頭那些好好的姑娘家,最後配了個多少不堪的也不知道。
光她知道的就好幾個。
什麼有殘疾的,什麼死了老婆的老鰥夫,什麼老光棍,喝酒賭錢的。
上頭的太太哪裡知道那麼多事兒,不過是看誰在自己跟前露臉多,就相信誰的,這一來二去,真正耽擱的還是女兒家的命運。
翠縷如今已經不小了,府里也沒有人肯要她。
當初謝荔是個什麼情況,雖然沒有明著說,但終究是一樁醜事兒。
小姐都鬧出了醜事兒,小姐跟前的丫鬟能得著什麼好?
所以她戰戰兢兢,今日不知明日事,每一天都是煎熬,眼看著別人打量著自己心裡就開始發慌害怕。
眼下才終於等到了齊氏的消息。
差一點兒又忍不住落下淚來,好容易才忍住了,勉強露出了個笑容,「平日裡沒有什麼事兒,四姑娘走了之後,奴婢也沒有主子,也就是跟幾個小姐妹們常常在一塊兒聊聊天。
大概大家都覺得我如今誰的人也不是,沒有什麼威脅,所以跟我說起話來,反倒無所顧忌了吧!」
「那……你都知道些什麼?」齊氏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問起來,「我聽梁媽媽說,府里有消息說,陛下可能就這一兩日的功夫了?」
聽到這話,翠縷的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來,「太……太太,這話……這話可不敢亂說呀!」
齊氏對她這扭扭捏捏的樣子很是不喜,當即便皺眉道:「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如今這裡也沒有外人,難道我還會往外胡說什麼不成?
就算是往外說,也沒有人會往你一個小丫鬟身上算,你知道什麼,直接說出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