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周六一早,我背了一個大大的雙肩包下樓了,共計三十七種小吃。
阮玉不知到了多久,靠在黑色的車上,竟然在抽菸。
現在是深秋,他穿著深色的風衣,背景很蕭索,他看起來就讓我想起一個成語:孑然一身。還有那麼一點……說不清的。
我一直不知道他會抽菸。
我吃力地背著大包走過去,小聲說:“抽菸有害身體健康,吸菸者患肺癌的機會是正常人的八到十倍。”
阮玉笑了笑,把菸頭扔在地上,碾了兩腳,拖長了聲音說:“是是,上來吧,送你去車站。”
我記得我把錢包和手機都放在口袋裡。
車上的人不多,但一下車,就看見人群就像擠在糖球上的螞蟻一樣,密密麻麻,鼓鼓囊囊。
我稍稍有點愣神,在出站口多站了一會兒……然後就發現,錢包和手機不見了。
憑空消失一般。
我茫然地四顧,人生,地不熟,沒錢,沒電話。
我現在身上的唯一價值,是背包中的各色點心小吃,我想了想,蹲到路邊,取出兩個保鮮盒,一盒是葡萄gān蛋撻,一盒是梨子醬千層餅。
我又翻出兩個保鮮袋,放在一邊,看著來往的路人。心中暗暗祈禱:快點賣出去,快點去找車廷筠,不然耽誤了時間,他會生氣,而且我需要坐車回家的錢。
過了一會兒,有一雙高跟鞋在我眼前停下,我連忙抬頭,是一個很jīng致的女人,大方的衣著,嶄亮的皮包。
她打量我幾眼,又低頭看了看兩個保鮮盒,問:“這吃的多少錢?”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二十一盒。”
她突然笑了,微微彎下腰,貼近我說:“小哥,二十?你陪我出去走走,我給你兩千。”
我眼前一亮,立刻收拾保鮮盒站起來,道:“好。”
那女人笑得很古怪,眼神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來回看,我心中覺得有些不安,有點想打退堂鼓,還來不及說,斜刺里突然冒出一個深綠色的人影。
短短的毛寸,高高的個子,很不滿的表qíng,是車廷筠。
我一下子愣住了,他並沒有說來接我。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一把拽過我的胳膊就走。
我訥訥地站在他後邊。
車廷筠轉身,他比我高了快一頭……穿的又是軍裝,我一瞬間覺得呼吸都不暢了。
他從兜里摸了摸,掏出兩樣東西扔在我手裡,我茫然著看他,一時反應不過來,這是我的錢包和手機。
我疑惑地抬頭看他。
車廷筠眉頭微蹙,語氣也不大好:“你怎麼回事?不告訴你長點心麼?”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了。
他訓完這兩句,似乎覺得還不夠,又恨恨地加上兩句:“我一來就看見有小偷扒你錢包,你竟然一點都沒察覺!我趕緊就跟著去追,就這麼一會兒,你就差點讓人拐走了,你這腦袋裡裝了些什麼?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力伸出兩個指頭使勁兒在我臉上掐了一下。
我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又不敢還嘴,小聲說:“對不起……”
車廷筠又掐了一下,看樣子還沒消氣:“還要把給我帶的東西賣了,你想怎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