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終於畢業了,下個月就要回來。
阮玉開著車,他今天不知怎的,有些沉默。
車子行駛過新建的二期空橋,遠處是高聳的摩天大廈,背景是無垠的藍天。
他終於開口說話了,問我:“最近工作很累?怎麼有黑眼圈了?”
我搖了搖頭,說:“這幾天睡不著覺。”
阮玉似乎有了興趣,接著追問:“怎麼了?”
我想了想,就說:“就像小時候開運動會前夜似的,就是睡不著。”
阮玉頓了頓,才問:“有什麼好事?”
我就忍不住笑著說:“車廷筠快回來了。”
這之後半個小時的車程,他沒再開口說話。
我覺得氛圍有點奇怪,阮玉的態度也有些詭異,但我並沒有深思。
一周之後,我為當時的倏忽付出了代價。
沒下班的時候,我的手機彈出一個界面,是我設置的阮玉的直接接聽電話。
他的投影泛著淡淡的綠光,眼神靜靜的看著我。
我本能覺得有些怪,沒有說話。
半晌,阮玉說:“愛……蒲愛牛,把A組的一號文件拷貝出來,晚上我去接你。”
我一下子愣住了。
這兩句話組合起來太奇怪了,幾乎讓我以為聽錯了。
A組的文件是董事會直接授權給研發部,最後或者下達工廠生產,或者成為為期五到十年的長期戰略計劃。
這是最特殊的一組任務,也是最優先的任務,這是企業機密。我知道如果把這個泄露,或許一個公司就垮了,有多少人,多少普通的人會受到牽連?
我搖了搖頭,說:“阮哥哥,我不知道你要gān什麼,但我知道……這是犯法的,你應該先去向董事會申請,董事長不是你的叔叔麼?”
阮玉並沒有笑,他的笑是他最常見的表qíng,但今天他的眼神里一點笑意沒有。恍惚間,我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初見他的時候,一瞬間的寒顫,其實他從來沒有變。
他並沒有說好說這不好,而是緩緩開口說:“如果你幫我,今晚你會在帳戶上發現一千萬人民幣。”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說:“首先我不需要一千萬人民幣;其次這不能掩蓋罪行。”
阮玉似乎微微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他繼續說:“給你父母打個電話吧,他們現在應該在回你姥姥家的高速公路上,後面應該有一輛牌號3248的黑色本田。給你十分鐘時間做決定。”
我茫然地看著他的投影。
他的耳邊出現一個倒計時的鐘表。
我渾身一激靈,腦子迅速被兩種念頭撕扯起來,阮玉說的話……我信。但是與此同時,我的心裡卻是難以置信的茫然……他讓我做的事是犯法,是犯罪,是背叛自己的公司,拋棄自己的職業道德。
阮玉突然開口說:“蒲愛牛,你不必這麼偉大。你並不能代表這個世界的正義,即便你以身作則,即便你深信不疑,你仍然是……無能為力的。”
我覺得心臟好像被狠狠地一刺,抽疼起來。
他指了指那個倒計時,說:“還有三分鐘。如果你這回不gān的話,我還有別的辦法,我希望你明白。”
我腦子裡一片混沌,嘴巴不聽使喚地說:“你別……我知道了。”
阮玉的投影一直看著我將文件拷貝下來,他笑了一下,說:“一個小時後我來接你。”網路斷開,他的投影憑空消失。
我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突然想起車廷筠來,他說,如果阮玉做了威脅我的事,要立刻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