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想也未想,便上前一步,拉著姜衡的鴉青色家常錦緞袍子袖襴,趁熱打鐵道:“蘇家玉郎比宋梓言好上千百倍,嫿兒非君不嫁,爹爹若是不允,嫿兒便去鶴林寺做姑子去!”
林夫人早聽她這般說過,此時倒也不覺得什麼,卻把一直隱身的姜勖炸了出來:“小妹,話可不能亂說!你若是去做姑子,二哥定攪得鶴林寺雞犬不寧!不過就是叫那小子抱了一回,怎的就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什麼?”這下林老爺、林夫人雙雙起身,仿佛那精美的繡墩忽而生了尖刺,“姜勖,把話說清楚!”
姜勖原是脫口而出,被爹娘這陣仗一嚇,才驚覺今日說話又未帶腦子。他撇了撇嘴,心中暗暗感嘆,果然只有小妹才是親生的,他在外邊殺人放火均是小事,但凡事關小妹,再小的事那也是大事。
姜嫿早習慣了他這不著調的模樣,懶懶地倚著廊下的柱子,像是被春日的暖陽曬軟的骨頭的貓,等姜勖把事情娓娓道來,她手中握著的白玉茶盞已然見了底。
雖是事出有因,可她大庭廣眾之下被蘇玉城bao了一下亦是事實,爹爹到底鬆了口,跟阿娘保證會進宮請旨,姜嫿毫不懷疑,若是爹爹不鬆口,阿娘哪怕親自進宮去求孟皇后也會儘早將此事坐實。
姜嫿給了姜勖一個讚許的眼神,看得姜勖一臉惶恐。她這個二哥還是頂可愛的,日後若是缺銀子,她多給些零花也不是不可以。
眼見著此事有著落,姜嫿心裡總算鬆了口氣,當即便回屋逗雪衣娘去,心想著待松雲回來,在院裡綁上鞦韆,閒時曬書、撫琴、盪鞦韆再好不過。
姜衡能應下自有他的考量,其中緣由連林夫人亦不知曉,本想明日再入宮,回到書房枯坐小半個時辰,到底繃不住,叫小廝給換上官袍,繫著魚符,一頂小轎便入了宮門。
晉康帝依舊在丹房裡守著那爐新煉的丹藥,直到太監通稟,才戀戀不捨地回到御書房。
他並不信奉長生不老之術,古來聖賢哪有長生不老的?丹藥只是他的一方寄託而已,他於朝事並不熱衷,除了後宮佳麗,唯一讓他感興趣的便是道家玄術。若非江山離不得他,他早一身道袍兩袖清風尋仙問道而去,哪能憋屈在小小丹爐邊被人念叨?
姜衡深知晉康帝秉性,聞得他身上濃濃的丹藥味,便也見怪不怪。待晉康帝揮退左右,高軒敞麗的御書房只余他二人,姜衡方稟明來意。
晉康帝向來信任姜衡,大抵是因姜衡此人難得的內有乾坤,卻不慕權勢,乃上位者得用且敢用之人。是以,即便姜衡提出這般請求,他也只是盯著姜衡凝神細思一瞬,便允諾,甚至當場便擬下賜婚聖旨。
蘇玉城情況特殊,雖由蘇家教養長大,他的婚事,卻無需喚蘇放來參詳。晉康帝心知,蘇放那個老狐狸對這門親事必定樂意,將蘇家和姜家綁在一處,他也能對那老狐狸徹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