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不叫蘿月她們通稟的,站在水榭外靜靜望了片刻,聽姜嫿呼吸平順綿長,以為她是睡熟了。
原想著過來將她抱回寢房,免得吹了夜風明早頭痛。
可一靠近,見著每每入夜鑽入他夢裡攪亂他心神的女子,近在咫尺,恬靜美好得不似真人,蘇玉城便鬼使神差地將手撫上她的面頰。
那仿佛比桃花還嬌嫩的肌膚,竟叫他不敢用一絲力道,唯恐驚醒佳人。
不料,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心中正品嘗著不為人知的甜意,卻被姜嫿抓個正著。
蘇玉城頓時身子僵直,恨不能變成個木頭人,或是憑空消失,才能將方才情難自禁的孟浪圓過去。
“咳咳!”蘇玉城率先打破這詭異的寧靜,“娘子怎的在這水榭中睡了?本想抱你回房,沒想到驚醒娘子,還望娘子勿怪。”
他慣會掩藏情緒,語氣平和,夜色朦朧,姜嫿心裡正不踏實,倒真未瞧出他的異樣來,很快便接受了他的說辭,壓根兒沒將方才頰邊的癢意細想。
姜嫿面帶囧然,裝出三分懵懂睡意來,含笑搖頭:“幾時了?夫君今夜怎會來影園?原是我貪涼睡去,怎能怪夫君。”
接連幾日,蘇玉城都宿在鎮北侯府,姜嫿正是肯定他不會出現在影園,表姐仍在“病”中幾乎不出門,所以她才隨心所欲放浪形骸。
誰知道蘇玉城忽而回來,還來影園找她!
姜嫿起身,亦步亦趨地跟在蘇玉城身後,她知道是在往她歇息的院子走,一顆心仿佛被他攥在了手心裡,揪得緊緊地,卻不敢輕舉妄動。
成親以來,各種陰差陽錯,他們還不曾同房過,是以她也不必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推拒他。
原本想著他心中自有白月光,必不會碰她,可從那日策馬回府起,他言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親近,卻叫她心中生出幾分猶疑。
他爹爹和姨丈的做派在京中算是鳳毛麟角,那些高門公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萬一蘇玉城心中念著鶴林寺中人,同時又對她生出愛慕之心呢?
想到方才蘇玉城望著她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寵溺,姜嫿覺著極有可能。
她對他確有一絲好感,若無鶴林寺之事,她也不介意同他長長久久過下去,可偏偏那日情形叫她撞見了,她忘不了蘇玉城黯然神傷的模樣,叫她心頭梗著一根刺,同他親近,她是在做不到。
姜嫿含煙鎖霧的秀眉擰了一路,連蘇玉城腳步停下來也未發覺,勾著頭直直撞上他的脊背,力道不重,卻叫她一陣暈眩。
肩膀被蘇玉城扶住,姜嫿這才穩住身形。
蘇玉城淡淡擰眉,視線越過她細膩如珍珠般的耳垂,落在她肩頭,府中膳食不合口味麼?她怎的這般清瘦?仿佛稍稍用些力道便能將這細細軟軟的骨頭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