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已經開始捨不得了,姜嫿暗自苦笑,不知不覺中,蘇玉城已然將她的理智一點一點蠶食,她開始貪戀這份安心。
就像出嫁前,不管出了何事,都有爹娘替她兜著,如今她總覺著,萬事蘇玉城都肯替她兜著。
姜嫿今日難得順從,蘇玉城便起了貪心,鬧了她一會兒,沒想到小貓又重新伸出利爪來,姜嫿面頰緋紅,氣喘吁吁地道:“夫君既已投在鎮北侯麾下,須得建功立業方能服眾,不若你我立下約定,你若能親自領兵擊潰北遼,叫韃子鐵騎再不敢犯我北疆,我便依你,如何?”
“傻娘子,倒學會用激將法了!”蘇玉城拿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白中透粉的瓊鼻上輕輕一刮,目帶寵溺,幾乎要把姜嫿溺在其中。
他終是放開她,整了整衣衫,腰間絛帶下懸著的羊脂玉佩自然壓住衣擺,只見他意氣風發地道:“我便應了你這約定,不出一年,我定讓北遼退回大漠腹地,百年內不敢再犯我大晉。”
隨即,唇角一勾,帶著三分邪肆:“屆時,娘子可別賴帳才好!若不認帳,我便將你囚在房中,日日守著我,哪兒也不許去。”
姜嫿面色一僵,乾笑了一聲,垂眸將心虛盡數遮掩:“自然不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嗬,她又不是君子,只要一年內蘇玉城能夠平定北疆,大傷北遼元氣,她重活一世便再無遺憾,可以放心離去了。
入夜之時,已開始帶著些許涼意,蘇玉城辭別鎮北侯,回私置的不起眼的宅院,換上夜行衣,便悄悄潛入重重宮闈。
勤政殿裡,晉康帝少見地沒去丹房同老道士談經論道,而是勤勤懇懇地批奏摺。
倒不是他樂意如此,而是,只有不讓自己閒下來,他才能管住腳,不去鳳藻宮。伊人雖近在咫尺,卻盼著他死,他去除了自取其辱,還能說什麼?
這麼些年,被她恨著,晉康帝早已習慣,一朝她不恨了,晉康帝卻忽而茫然,連恨意都消了,若他即刻死去,她是不是很快便能將他徹底忘記?
晉康帝忽而將手中硃筆往御案上一丟,心中頗為煩悶,他不想叫她忘記她,哪怕是恨,他也希望她能永生永世記著他,否則他做了這般多,又有何意義?
“章池!”晉康帝騰地站起身,差點帶倒御案上的硯台,煩悶地沖殿外喊道。
誰知打小跟在他身邊,最懂他心意的大太監章池,竟然吭都沒吭一聲,這老傢伙,死哪兒去了!
晉康帝緩步下了御階,正要往殿外走,卻見殿門處閃入一個黑影,雖著夜行衣,面上黑紗卻是垂在面龐一側。
晉康帝心中激動不已,上唇淺淺的鬍鬚微微顫抖,翕動半晌方才喚道:“城兒。”
他不是沒有幻想過同蘇玉城的見面,甚至想過很多次,若見著這個兔崽子,一定要把在他娘那裡受的閒氣好好在他身上發泄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