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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梁,你今日可用過湯藥了?”梅燕飛對著晉康帝,難得美目順和,沒有半點戾氣和不耐。

即便是因著姜嫿在側,也足以讓晉康帝動容得說不出話來。

她已經近二十年沒有說過一句關心的話了,哪怕是客套,晉康帝也激動得唇瓣翕動不停。

好半晌,姜嫿才聽他吐出幾個字:“用……用過了!”

這情形,姜嫿覺得自己在此處實在礙眼,可梅燕飛一直握著她的手,她也不好硬生生地抽手離去,只得垂眸盯著鞋面,眼觀鼻鼻觀心,裝作聾子啞巴。

可她畢竟不是真聾,晉康帝的話一字一句鑽進她的耳朵。

晉康帝望著梅燕飛頭上的玉簪,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即神色複雜地道:“這玉簪,原來你一直留著麼?”

既然嫁給了王弟,既然心中從未有過他,又為何留著他送的玉簪,還留了十餘年?就為著日日對簪詛咒他麼?

梅燕飛眉眼含笑,晃亂了晉康帝的心神,只見她纖纖柔夷自簪上玉蘭堪堪撫過,似撫過愛人眉眼:“是啊,這是他親手雕來送我的,人雖死了,留著也算是個念想。”

晉康帝瞪大眼睛,瞳孔中似有肉眼可見地龜裂,面上卻是一片茫然:“他雕的?”

驀然一瞬,繼而哈哈大笑,笑得提淚橫流,全無形象:“哈哈哈!他雕的,是他雕的啊!”

“噗!”晉康帝忽而噴出一大團血來,御案上的畫像如一瞬開滿紅梅。

梅燕飛聽說過他吐血之事,親眼見著卻是第一回,原以為是宮人誇大其詞,想叫她對項梁改觀,沒想到他果真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她愣愣地望著晉康帝,眸中滿是茫然,他也要走了麼?不知為何,她心中忽而生出從此身後便空無一人的悲涼。

還是姜嫿叫來太醫,才知晉康帝一時急火攻心,本就不好的身子,越發折損心肺。

坐在回府的馬車中,姜嫿腦中亂作一團,一時是孟皇后叫她去北疆助蘇玉城一臂之力,要蘇玉城務必在三個月內平定北疆,只因孟皇后憑口技在朝堂上替晉康帝遮掩一事,隨著晉康帝身子每況愈下,恐怕遮掩不了多久了。

一時又想起晉康帝吐血前說的那句話,若那簪子是王爺送給王妃的,他何必動那麼大的怒氣?姜嫿總覺得另有隱情,她迫不及待地想同蘇玉城說說,若真有隱情,王妃與陛下的半生糾葛豈非太冤了些?

可若真如她猜測的那般,晉康帝為何不直接說出來呢?反而改了口風,坐實了那簪子是王爺所雕?

姜嫿啟程前,並未叫人給蘇玉城傳信,她怕傳了會影響蘇玉城的心境,更怕蘇玉城不叫她去。

與其說是孟皇后叫她去的,不如說孟皇后的話叫她終於為自己的衝動找到個合適的理由,其實她早想去北疆了,以她的三腳貓功夫上陣殺敵自是不行,可來個反間計什麼的,還是很好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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