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眼神太過熟悉了。年幼時幾次面對鏡子,他都會在鏡中人那雙仍顯稚嫩藏匿不佳的雙眸間捕捉。
是恨。
的確是恨。
但不是對著某個特定的人、事、物的恨。
岑遠用指腹捻過程傾額頭沁出的冷汗,語氣不知是在為誰而低低地嘆息:「你不會恨我的,程傾。只要我出的價碼足夠,你還會一輩子『愛』我。」
——那只是對於現狀無與倫比的不甘,對於自我能力仍有不足達成所想的憤恨。就像匹餓狼,正蟄伏著籌謀部署,難以掩蓋周身的兇殘狠戾。
他知道程傾不愛他,更不愛楚知鈺,就連一點都沒有。所以如果不能有愛的話,其實有恨,也是好的。
只是這種深刻的情感,是不會發生在陪伴他日日夜夜的每一個笑臉、每一句話,都在有利可圖的程傾身上的。
過度的折磨令程傾的思路一鈍,講出一句彼此本就心知肚明的一句:「可我已經不再需要你了。」
而他少見不經頭腦的反應,似乎驅散了些岑遠心情的陰霾密布。
「你會需要的。」岑遠的語氣像是在哄著,掀他翻身換個姿勢的動作也溫柔了不少,「我可以讓你回到只能借靠著我的時候。你知道的,我有這個能力。」
「你在威脅我?」程傾邊咬牙切齒地問,邊拼盡全力用胳膊肘去頂岑遠前胸的動作軟綿無力,卻被當作情趣的打鬧一般捉住。
「你該說,我只是在威脅你。」
寬闊的手掌順著他的手臂攀延向下,岑遠最終牽握住了程傾的手,與之十指相扣:「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邊,不再想著、念著原先企圖的各種,那些手段我還不想在你身上使。並且我想,你也不會想要體驗。」
一道難耐的悶喘過後,程傾冷笑著出聲:「究竟是不捨得對我使,還是不捨得在我身上砸出成果的那麼多資源又一朝作廢?」
岑遠是個商人,唯利是圖的商人。
他之所以能在先前那麼大膽,幾次三番背著岑遠去搞其它男人,其中也有著如此不小的原因。
說不上來,直到這一刻,程傾潛意識中也依然不覺得岑遠會拿他真的怎麼樣。因為岑遠是他滿意作品的一部分,他又何嘗不是岑遠的。
他被岑遠一手挖掘,提拔,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簡直就是一個完美作品。就這樣毀了,實在太可惜。
而岑遠這種人,是不會允許自己有遺憾的。
下一秒,岑遠突然用力地掐住他的下頜,令程傾的臉頰有著兩塊明顯的下陷:「我有點好奇,為什麼你總要對我的行為作一切的利益揣測,對楚家的那個卻不是。」
將程傾的怒目而視盡數接收,岑遠將唇輕貼在他的耳邊,卻是輕輕地笑了。他毫無保留地向著自己眼界不夠的小雀,緩緩揭開了這個圈子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