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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遠是看出了些他和許晟之間的不對勁的,就算不找人查,自己也能將前情後事大概猜個七八。
程傾知道。但岑遠自那天的飯局過後,也一直沒有向他提起過許晟這個人,就連一絲暗點的意思都沒有。
這樣的氣度與隱忍,程傾偶爾也會感嘆,這樣的人生來就該作為冷血無情的掌權者。
飯局過後兩天,已經二月中旬,臨近年關。岑遠處理好手頭幾個大單子的交接,如約帶他出了國。
他們去了歐洲的很多地方,在瑞士滑雪,在柏林看霧,也去了程傾的第一秒念頭冰島,看到了冰山與極光。
雖然大多時候都是程傾一個人在欣賞,可能是因為時差緣故,岑遠這些天總抱著手機,在回復處理著什麼來自工作上的消息。
輾轉數八個國家,最後他們在雷克雅未克落腳,準備歡慶除夕。
他們住著一間很大的獨棟,臨近海邊。貼了春聯,掛了紅燈籠,被打點的很有新年的味道,有種東西方文化融合的奇妙感覺。
程傾也不知道岑遠是哪裡來的辦法,在這個隨興所至的異國他鄉準備出了一套滿漢全席。他記得岑遠的私人飛機上除了那名經常帶著的助理,還有三兩保鏢,就只有一個會做西餐甜點的白人廚師。
他沒問,因為猜岑遠也只會說出一些意為表達「你好像低估了我的財力」的回答。
這也不是程傾和岑遠第一次一起過年了。
他是孤兒,岑遠也孤家寡人一個,為履行一個替身的職責,這五年來程傾每年都會到岑家的祖宅陪對方過年。
而今年,是他們的第六年。
好像也是彼此因最為坦誠而最為貼近的一年。
春晚臨近倒計時的前十五分鐘,岑遠用套著手套的手牽著他的手套,和他一起踩在厚厚的雪地上,找地方放了煙花。
蹲在地上研究的岑遠比以往程傾見過的任何一個時刻都要鮮活,尤其是當煙火升天,光亮照亮了他的臉。
程傾跌跌撞撞地向他靠近了些,一腳陷進雪裡,直到小腿。他彎起眼笑著,聲音透過厚厚的口罩都沒能減弱鬆散閒適的開心:「我也要放。」
岑遠的手套在剛剛弄煙花的時候被取了下來,沾上些雪,骨節分明的手指也被凍得攀上些紅。現在扶了扶他,點點的白也出現在了程傾的羽絨服上。
他沒讓他動這類大型的煙花,只是從塑膠袋裡掏出幾個仙女棒,按了幾下將火機打好,點燃,遞過來。
星點的火光照亮範圍不高,只從下巴到嘴唇,又到鼻樑停止,最後在彼此的眼底閃爍。
程傾左右手各舉著一根仙女棒亂晃,噼里啪啦的碎響下,聽到岑遠沉靜的聲音從中穿過:「程傾,倒計時了。」
五,四,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