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楊錯眼中充斥著戾氣,仿佛是山林瘴氣,給他君子面龐抹上一層陰翳。
身上這身衣服,回府之後要扔掉,楊錯想,被人碰過,就髒了。
楊錯身旁,客席上陪座著長陽君,他見楊錯皺眉,明顯不高興,立刻就慌了。
於是轉頭,對著趙常樂就是一頓斥罵,
“阿樂,你這個賤婢,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傷害上大夫!”
趙常樂咽了咽口水——
興師問罪的來了!
她沒有原身的記憶,但此時也猜出來了,這位客席上綾羅綢緞加身的大胖子,一定就是這座府邸的主人。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現在的了。
趙常樂吃力地從地上趴起來,她用少的可憐的布料遮住了自己裸露的大腿。
看著面前的楊錯,趙常樂下了決心。
不就是求他嗎?
為了活下去,她什麼事幹不了?
“上大夫,我……奴知錯了。”
趙常樂彎下脊樑。
中山公主從不向別人低頭,中山公主的脊樑如同趙國的骨氣,寧願碎了斷了,都不會主動彎折。
可中山公主已經自盡而死了,此時活著的,不過是一個身份低賤的舞姬而已。
“奴雖是舞姬,可並不願意以色侍人,可當時……當時您強迫奴做不願意的事情……奴沒有辦法,奴非常害怕,情急之下為了保全自身,才砸破了您的頭,我不是故意的。大人有大量,求您——”
“呵……”
趙常樂忍著噁心,一番哀求的話還沒說完,上首楊錯就發出一聲輕笑。
極為不屑。
趙常樂愣愣抬頭,看到楊錯站了起來,朝她走過來。
他半蹲在她面前,慢條斯理道,
“你說你傷我,是因為迫不得已。可我怎知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也許你是受人指使,故意來殺我的。”
二人離得近,趙常樂能看清他每一個細節的神態變化。此時他面相還是溫和,可眼神卻——
他的眼神,像林間忽然而起的瘴氣,忽然將她籠罩,惡毒的氣息仿佛恨不得腐蝕她的骨頭。
趙常樂愣住,一時間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楊錯,記憶中那個克制有禮的君子。
“受……受人指使?”
趙常樂愣愣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她還沒說什麼,那邊長陽君先慌了。
上大夫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阿樂背後有人指使?阿樂是他府上的舞姬,那這背後指使之人不是昭然若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