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胥白尹。
胥白尹雖是女子,卻與趙常樂迥然不同,她自幼好學聰敏,遍讀諸子百家,且性格疏闊爽朗,不輸男兒。
及笄之後胥白尹便不喜被拘束在閨中,一人一馬,仗劍行走山河,在各地去採風,鄉間詩歌被她編纂成冊,頗受文人歡迎。
上書房的那幾年,胥白尹雖還未及笄,卻已經比趙常樂學問高深許多。
經常同楊錯一起討論什麼書啊字啊,趙常樂一句話都插不上,憋的她氣悶無比。
她那時莫名嫉妒胥白尹,吃她的醋,常同楊錯發脾氣。偏楊錯待她並不熱情,只是冷冷淡淡。
所以經常是她一個人生悶氣,悶過許久也不見楊錯有什麼動靜,於是她只好又消了悶氣,主動找他玩。
那一日春光正好,正座案桌後,胥子眉毛鬍子皆花白,又喋喋不休什麼《春秋》《禮記》。
窗外春光漫進來,趙常樂不住分神往窗外看——
好想去踢蹴鞠啊……新作的胡服乾淨利落,用來踢蹴鞠最好不過了……或者去騎馬也好,這次可不騎小馬駒了,要父王那匹大馬——
“中山公主……”
“啊?”
猛然被點名,趙常樂回過神來,看著正座後,胥子一臉肅穆,
“老夫剛才講的那段,公主聽懂了嗎?”
趙常樂點頭似搗藥,
“聽懂了聽懂了。”
胥子道,
“那麻煩公主重複一遍。”
“呃……”
趙常樂瞬間卡殼。
今天講什麼來著?
趙常樂試探道,“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
是這一段嘛?
這話剛出,就見一旁座位上,息哥哥扶額嘆息;而身后座位,胥白尹傳來一聲清亮嗤笑。
胥子面容,瞬間冷肅。
“公主無心向學,又何必繼續留在書房?”
大學問家,脾氣都不小。胥子連父王的面子都敢駁斥,更何況是深宮中一位驕縱公主。
同堂都是諸位兄長,見胥子生氣,忙替趙常樂解釋,
“老師莫氣,笑兒年紀小,又是父王獨女,平時嬌寵過了,性格活潑,有些坐不住……”
胥子被勸解一遭,也不和一個小姑娘多糾纏,只罰她做一篇文論,趙常樂才知道,原來《禮記》早已講完,今日講的是《國語》。
一想到做文章,趙常樂便無精打采,趴在桌子上,直到午時,胥子說下課,她還沒緩過神來。
做文論!她最討厭做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