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忙回,“還有阿樂。”
阿樂。
這個名字落在公子息耳中,讓他眼前忽然浮現出一雙熟悉的眼睛。
鳳眼內勾外翹,左眼角綴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笑起來的時候,天真與嫵媚混雜。
哦,是那個與笑兒模樣相似的舞姬。
那雙眼睛,是要被挖出來的。
那樣低賤的身份,怎麼配與笑兒長的相似。
一念及此,公子息忽然道,
“帶他們倆過來吧。”
臨死之前,他還是想看一眼那舞姬身上,那雙生動的眼。
畢竟挖出來之後,也就是死物了。
公子息城府深不可測,平日要做什麼,從來不屑於解釋一分。
侍從忙領命下去,不敢多問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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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被黑齒塞在一個骯髒的木桶里,趙常樂出來後乾嘔了許久,嘔的她頭腦昏沉。
此時她迷迷糊糊,跟著黑齒往這座陌生府邸的深處走去。
黑齒要帶她去見主人。
那個神秘莫測,總是隱在暗處的主人,終於要露出真面目了。
黑齒走在趙常樂身邊,臉龐隱隱透出興奮來,趙常樂大概能猜出來他在想什麼——
任務辦成了,主人一開心,一定會給一大筆獎賞。
可不知為何,趙常樂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她不喜歡那位主人。
她只有原身那一點可憐的記憶,在那記憶里,主人的手指冰冷,撫摸著她的眼角,像是一條蛇在她身上盤旋。
這個主人,神秘而冷酷,她只是主人手下的棋子,被冰涼的手捏住後頸,主人逼她去賣命。
冷酷無情,趙常樂不喜歡他。
史書里多少兔死狗烹的事情,她與黑齒只是兩個低賤的奴僕。
如今事情辦成,主人若是想殺人滅口,他們又有什麼能力反抗?
夏日陽光熾熱,趙常樂卻由衷覺出一股寒意。
不知走了多久,黑齒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前面幾十步遠,湖面上水榭歌舞正歡。
薄薄的紅紗垂在水榭四周,隱隱可見綽約舞姿,透過舞姬纖細的腰肢,趙常樂看到正座上一個斜倚靠枕的慵懶人影。
那就是主人麼?
倒是會享樂。
趙常樂睜大了眼,想看個仔細,黑齒卻轉過來狠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安生點!”
趙常樂只好低下頭來。
侍從領他們進了水榭,舞姬自動分開,她與黑齒跪在水榭中間。
趙常樂沒有抬頭,只敢用餘光去看上首的人。
深紅色的袍角,繡有繁複的花紋,顯得神秘又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