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道,“證據確鑿?某倒不覺得。事實上,從我書房中搜出與刺客來往的密信乃是旁人偽造所得,若諸位大人不信,自可請專人辨認。”
證物就在桌上,楊錯遠遠瞟了一眼,“第四封絲帛,雖一眼看去,是我字跡,但我寫密文,用的是少有人用的異族文字,那封絲帛雖與我筆跡相似,異族文字卻是疏漏百出。諸位若不信,自可請精通異族文字的人來詳看。”
“我明明精通那異族文字,那封絲帛上為何又將文字寫的錯漏百出?顯然那仿信之人,雖知我字跡,也略通異文,卻學了個一知半解。”
說到這裡,楊錯目光忽然柔和,不知想起了什麼,眼中似有笑意。
可不是個一知半解的小傻子麼。
他親手教她的東西,難道他這個師父還認不出來了。
他一番話畢,伸手作出“請”的姿態,“自辨之詞某已說完,還請三位大人明察。”
三位審案官完全被楊錯奪了主場,但看他神態自信,並不像狡辯,兩兩對視一眼,立刻下了決定——直接從宮裡請大儒過來。
一個修史書的老頭子被請了過來,他走起路來顫巍巍的,一路被拉到廷尉府衙,這才喘了喘氣。
大儒眯著老花眼,恨不得將絲帛貼到眼睛上,端詳了半天,捋著鬍子,
“字跡是不是同一個人,我不知道;但是這封絲帛上的異族文字明顯缺筆少劃,並非正確文字。”
三位主審官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懷疑。
莫非真是被誣陷的?
楊錯朗然出聲,“我知道這個證據不算鐵證,無法直接證明我的清白。但三位大人,是否楊某可以說一句,沒必要貿然定罪,而是先將此案細細詳查呢?”
司隸校尉點頭,
“既然有疑,我們自然不會隨便定罪。”
楊錯道,“多謝大人。”
頓了頓,他又道,“其實有個疑點我一直未說。我書房有一女婢名叫阿樂,我因謀逆罪被捕那日,她離奇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楊錯皺眉,“一同失蹤的,還有府上一個名叫黑齒的雜役。我直覺此事與他二人有關,若三位大人信我,可從這二人往下去查。”
楊錯繼續,“那女婢……似乎與順命君公子息頗是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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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息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探入水中,百無聊賴的逗窗邊小盆里養的幾尾金鯉。
“今日三司會審,好好去打聽一下消息,看結果是什麼。”
“是!”
嗓門洪亮,回話的正是昨夜那個刀疤臉。
這時隨從進門,來到公子息面前,躬身道,
“公子,女郎已醒了。”
公子息聞言,逗弄金鯉的動作停下來了,驀地一笑,低聲道,
“這都大中午了她才醒,可真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