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還沒走到大門口,就先聽到女人尖細的嗓音。那熟悉的腔調和頤指氣使的態度,讓他心裡瞬間沉甸甸的。
記憶里,每次見到母親時,對方似乎都是這樣的態度。
雖然蘭父每年都支付大筆的撫養費,但就算給再多的錢,蘭許母子二人獨自在外面,生活水平總是比不上還在蘭家的時候。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不管是母親還是蘭許,都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虧待,每次見面時,都鬧得很不愉快。
等他們趕到門口的時候,程玉立果然露出怨恨之色,指著蘭硯亭就叱罵道:「蘭硯亭!蘭若訂婚,你為什麼不邀請我?不請我也就算了,蘭若還把阿許趕回家,這是什麼道理?!難不成蘭若是你兒子,阿許就是外面撿來的了?!」
蘭許眼眶通紅,拉著程玉立的手啜泣著說:「媽,你別這樣……爸爸應該是不知情的,這不能怪他……」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看向蘭若,眼神怯生生的,仿佛被嚇著了一般。
爸爸是不知情的……言外之意,就是他自作主張,故意把蘭許趕走了?蘭若看向蘭許,心底暗暗冷笑。
不愧是蘭許,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把矛頭指到了他這邊。
蘭若倒也不怕,畢竟現場那麼多人,就算蘭許再怎麼舌燦蓮花,也不可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眼下這個場合,蘭許想往他頭上甩鍋,未免想的太美了。
蘭若攔住蘭父的手,桃花眼微微低垂,竟是也染上一抹薄紅,現出委屈之色。
「爸爸,您看,阿許果然誤會我了。我是看他崴了腳,好心安排人送他回家,他卻以為我要趕他走,還害得媽媽生氣……既然如此,以後弟弟的事情,我還是不管了吧。」
說著說著,他聲音都變得沙啞,神色倔強中帶著委屈,眼睛卻濕漉漉的,噙著瀲灩的水色。
不管在家裡還是外面,蘭若都一向是倔強不服輸的性子,何曾有過在他人面前露怯的時候?更別提是泫然欲泣了!
蘭父一看他這樣子,立刻覺得他是真的受了冤枉,心裡一疼,蹙眉對程玉立說:「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聽風就是雨,事情原委都沒搞清楚,就跑來大吵大鬧。阿許的一句話,你就信了,那阿若的話,你怎麼就聽都不肯聽呢?」
蘭許一聽就煞白了臉,連連搖頭解釋:「爸爸,我的確是崴了腳,但那傷不嚴重,現在已經好了,不影響走路。我真的很想參加哥哥的訂婚宴,所以才又過來,沒想到惹得哥哥這麼不開心……既然哥哥不想看到我和媽媽,那,那就這樣吧……」
什麼叫那就這樣?事到如今還要假惺惺裝可憐!
蘭若心頭火起,扭頭看向宋承策,沉聲道:「你當時不是也在場嗎?還親手扶著阿許……他的傷到底有多重,還能不能走路,你應該最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