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長嘉捧著杯子,不著痕跡地觀察他。封照野垂眼擦手,任他打量。
兩人一時間誰都沒說話。病房裡安安靜靜,氣氛卻並不尷尬。
沒多久,楊恆就推門而入:「哥,你要的本子和筆我給你買來了。哎,照野哥?」
封照野回過頭,直接道:「小恆,你哥現在離不了人。下次先把他送回病房再去做別的事,別什麼都聽他的。」
楊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乖乖點了頭。
「他出了很多汗,最好帶他去沖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封照野又說,「護工呢?」
「留在樓上了……」楊恆撓了撓頭,「照野哥你別擔心,我能照顧好我哥的!」
封照野沒有說話,他審視楊恆半天,才極勉強的點了頭:「好,你多費點心。我先走了。」
「這就走啦?」楊恆更茫然了,「那你去忙吧,拜拜。」
封照野回過頭,又對景長嘉道:「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好。」景長嘉露了個笑,溫言道,「路上小心。」
封照野再次挑起眉頭,露出了一種意外的神色。而後他笑著應道:「好。」
道過別,他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景長嘉心裡那點違和感更重了。等楊恆把本子和筆都放在了他枕頭邊,他才問:「剛剛那人和我是什麼關係?」
楊恆動作一頓,驚恐地看向景長嘉:「不是吧?哥你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我是不是得馬上找醫生給你檢查腦袋!」
景長嘉抬手拍向他腦門兒。
楊恆捂著頭委委屈屈:「我媽都認識,你不認識?你那個高中的朋友啊,就那個總和你爭第一的那個。」
這句話像是觸發了什麼關鍵詞,景長嘉猛地想起來,他高中的時候確實有這麼個同學。
但他們絕不是朋友。
景長嘉念書的年紀小,進高中時還不滿15歲。同年紀的同學普遍比他大個1、2歲。又因著父母的關係,他有一陣子總覺得自己寄人籬下。所以景長嘉在高中的時候,是個很安靜的人。
而封照野卻偏偏相反。他是個再張揚不過的人。
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某次全市最知名的幾所學校聯考,理綜試卷出得無比難,考出遍野哀鴻,而封照野卻拿了個滿分。
報記者去採訪他時,他說:「卷子出得太簡單,拿滿分是應該的。我理解不了拿不了滿分的人。」
偏巧那次景長嘉因為卷面就丟了兩分。看見封照野的話,他氣得當晚都沒睡好。
可後來天地俱變,他在軍營的寒風冷夜裡,卻一次次的想起封照野,想起和封照野爭第一的那三年。
那樣純粹的只是為了解題的競爭,在那時想來,卻有著很純粹的快樂。
他只需要認真應對、全力以赴就好。因為他知道,永遠有人與他齊頭並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