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敢得很!」
楊以恆憤憤揚手,茶杯脫手直接砸至藺獲腳邊。滾燙的茶水濺起,濕了藺獲半個褲腿。
薄布沾水緊貼著小腿皮肉,瞬間就燙紅一片。藺獲一動不動,只恭順的低頭。
楊以恆咬著牙:「你們把他弄去哪裡了?」
藺獲低頭不答。
「說話!」
「臣不知。」
「不知是吧?」楊以恆眯起眼,「藺獲,你說你們這群朋友要是出事了,他會不會知道?」
藺獲抬起頭,看向首座上面目扭曲的少年天子,依然道:「臣不知。」
「你們在北疆同生共死,你怎會不知?」楊以恆輕聲說,「他那人貫來心軟,最看不得有人因他受苦。」
「陛下既知道,又何必問我。」藺獲淡聲答道,「雲中殿下年幼喪父親、少年喪母,唯余幾個朋友,在他疾病難熬的時候願意送上一壺熱酒。若朋友因他出事,想來雲中殿下定會自責不已。他或許會回來,也或許會恨不得自己死了。」
藺獲頓了頓,又說:「陛下,雲中殿下在鎮撫司獄時,可是一心求死的。」
楊以恆猛地一怔,脫口而出:「朕沒想殺他!朕只是想……嚇嚇他。」
藺獲再次垂下了頭。
楊以恆卻根本不想看他了:「滾!」
「臣遵旨。」藺獲拱拱手,轉身而去。
楊以恆死死盯著他的背影,看藺獲一路走到天上明瓦之下,漸漸再也看不見了。
他抬眼看向恢復了平靜的明瓦,心想:嘉哥你看起來似乎病了。
又想:你失了父親,我也失去了。你沒了母親,我也沒了。可你為什麼還有那麼多願意為你去死的朋友?我們才該是最親密的人啊……
嘉哥,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才能感受對方的痛楚。只有我們才能互相取暖。
你怎麼能……看向別人?
……
弘朝發生的一切,景長嘉一概不知,他的生活實在是忙得很。
一波波的能量湧入系統,系統又將一部分能量用於他的神經修復。最近這段時間,他的手已經變得無比靈活。於是他讓家人給他帶來了筆記本電腦,開始忙手頭的工作。
鬼畫符的本子寫滿了七八本,都得他自己親自錄入。計算思路已經卡了好些天,沒人能夠幫他,他也只能自己尋求突破。當年考大學,學的也不是數學,所以現在有一大堆的論文需要補看。
最重要的是,他想轉去數學系,還想在開學之前出院。這些事情一樁樁的都得靠他自己解決,他著實沒有一點空閒去想一個已然幾個月不見,未來也有幾十年見不到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