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珀又努力扯了扯嘴角,更正說:「不是我,是我媽。」
這下,大叔的鼻子裡氣都沒出,直接繞過蘇珀,走了。
蘇珀笑著搖了下頭,繞道走出了人民公園。
月色溶溶之下,園林版《玉簪記》的最後一場演出圓滿收尾。
因為隔天還要拍攝,所以一切的燈光道具都不用撤,工作人員在安排完觀眾散場後,便準備下班走人。青橙被許導叫過去聊隔天拍攝的事情。這事決定得比較突然,又不算小事,因此許導跟青橙交代了半天。為了避免有所遺漏,青橙打開手機備忘錄一一記了下來。
等二叔交代完,青橙又想起今天的微博還沒發。因為這是最後一場,所以發的內容要更有餘味些。她想了好幾條,都覺得不妥。
這時候,前院還有不少人在,四處都是嘈雜的人聲,青橙靜不下心,索性朝著後院化妝間的方向走去。越往內走,越安靜。最後她走到涼亭里,坐在裡面的長木凳上開始忙活。
一段文字寫寫刪刪,好不容易寫完,她發現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許久。大多數演員,包括童安之在內的化妝間都已經暗了,唯獨蘇珀那間還透出一線亮光。
這一線亮光,仿佛是她心頭懸著的那絲不甘,吊著的那點不舍。這種情緒她曾經有過,但已經很久遠了。那時候,他對她說完「是我弄錯了,對不起」就消失了。之後她又找了他好幾回,可是一次都沒有再見過他。當她最後一次從古琴老師的家裡走出來,踏上公交,想到再也不會見到他的時候,心裡就是這樣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今天的情緒特別不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眼下曲終人散的氣氛導致的。
青橙甩了甩頭,打算趕緊編完微博走人。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不光是要「曾經滄海難為水」了,估計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都要出來了。
蘇珀從房間裡走出來時,看到站在亭中的人起身,側臉被手機的光映得十分柔和。
他默默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見她要走,輕聲叫了她的名字:「許青橙。」
青橙差點將手機掉地上,轉過身就看見蘇珀正朝這邊走來。她很平和地笑了笑:「蘇老闆,辛苦了。演出很成功。」
蘇珀站在亭子外:「謝謝。」
他的聲音很溫柔,讓青橙又忍不住多想了。
「二叔還在前面,我一會兒搭他的車回家。先走了。」青橙說完,也不等對方回復就想走,但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太倉促,無端多了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她便又說了句,「那再見。」這才走出亭子往前走。
如果「滄海」真的喜歡自己,那她是要英勇跳海還是回頭是岸?當年的「滄海」差點淹死她,如今她真的還能重新鼓起勇氣嗎?
後院只留下幾盞昏暗的燈遙遙相望,草木幽幽。青橙悶著頭往前走,突然,她一腳踩空,一聲悶響後,她就如失重般往下墜去!
深秋的夜裡本來就涼,園子裡的池水就更是冷得刺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