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逸看著窗外模糊不清的景色,半響後.開口說了句:“人生有時候,總是很諷刺,一轉身可能就是一輩子了。”
“……你想說什麼?”
馮逸輕笑了聲:“其實這話我挺不想說,但是,如果還放不開手,為什麼不回頭?”
車裡安靜了片刻'當他以為蕭水光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卻聽到她輕言說道:“因為我不想再去掛念誰,不管他是活著還是死了。”
晚上水光回家的時候,又看到了他,沒有多少的驚訝。他從車上下來,冬天的夜黑得早,路上已亮起了路燈.將他的臉襯得有些晦暗不明。他沙啞著喉嚨擠出話:“他在追你嗎?”
“……是。”
他靠在後面的車門上,仿佛十分疲憊地用手覆住了眼睛:“……你呢?要接受他嗎?他對你好嗎?”
水光看著cháo濕的地面上自己的倒影,模糊冰冷:“他不錯,至少,他愛我。”
章崢嵐笑了出來,放下了手,眼裡是一片通紅:“你是說我不愛你嗎……蕭水光,你說我不愛你?”
水光一直扣著自己的手心,說一句便扣緊—分:“是不是……已經不關我的事了。”
眼前的男人一下子灰敗了下來,苦澀地說:“是嗎?”那一刻,竟讓人覺得他會倒下。
等到車子開遠,水光才鬆了緊握的手,疼痛漸緩。但手上不疼了,心裡卻越發的痛起來。都說哀莫大於必死,可心死了為什麼它還會痛?
“蕭小姐,如果你考慮好了,確定要打掉這孩子就在這裡一下字……”
“餵你好?”
“我找章崢嵐…..”
“章總不在,你是蕭小姐吧?我是何蘭,你還記得我吧?呃,老闆他出去了,手機落公司了。”
“你能幫我找到他嗎?”
“這……要不我打江小姐的電話看看,之前是江小姐來接他的,你等等可以嗎?”
“SoIry,崢嵐他現在不想接電話。你是哪一位?有什麼事qíng可以跟我說回頭我幫你轉達。”
“……不用了,沒事了。”
水光從夢中醒來,已經是五月初的天氣,她卻覺得背後有一絲絲的涼意冒上來,寒冷刺骨。
二十四歲,卻已在自己身上背了—條生命,自己的骨ròu。
當時痛,是身體,現在夜夜回想起,卻是身心都仿佛在被一刀一刀地割著。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會放下了,包括心裡那唯一的一點期盼。
周六的下午,景琴又將孩子jiāo給了水光看管,自己和老公去看電影,說是最近上映了一部美國大片很jīng彩。水光笑笑,祝他們約會愉快,送走景琴他們,她將思崗抱進犀早。
那時候孩子還好好的,水光還陪著他睡了午覺。晚飯後父母去附近的公園散步,寶寶卻開始哭起來,之前泡給他吃的米粉也全吐了出來。
水光馬上去拿毛巾給他擦,沒想到孩子竟細微抽搐起來,她心急萬分,摸他的額頭竟發現還有點發燒了,孩子的狀況是一下子壞起來的。
他推門進去時,水光正慌忙地將孩子裹在小毛毯里。她抬頭看到他,只是愣了愣,就回頭將孩子抱起,拿起旁邊的濕毛巾,跑到客廳拿了包就往外跑。
章睜嵐放下手裡的—包東西,這是她的物品,來還給她,是來見她的藉口,也是在回去的那幾天裡終於想明白了,或者說,不得不承認,她不想再跟他有瓜葛了,所以最後一次過來,跟她說一聲,以後不再來尋她,讓她……放心。
他追出去,弄堂里著急的腳步聲迴響著,她的背影看起來纖細得有些單薄,他咬了下牙跟了上去。
確定思嵐沒事後,水光還是覺得心一抽一抽地疼,還有……他呢?
景琴一向會看人:“水光,那人,醫生說,他的手受了點傷,其他役什麼問題,已經出院了。”
出院了……水光在腦中反覆念著這詞,最終閉上眼靠到了chuáng頭.完全松怠下來後胸口卻還有些發悶,才發現之前自己在念及他的時候一直屏息著。
他出院了,卻沒有來看她。也許看過,在她昏迷的時候。水光想,無論如何,只要沒事,就好。
路口剛好停下來一輛車,水光伸手叫q=.抱著孩子坐上車,旁邊有人也坐了進來,她看了一眼,並沒有阻攔,只對司機說:“去醫院,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