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安到了這麼大的年紀,聽到故人離世倒也不至於太難過,只是難免會有些感傷。
他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韓蘊裳說:“就在兩年前,而且鄭老先生這些年來其實就在華中省——就在淮昌。”
何遇安愕然。
他早已心灰意冷,放棄去關心任何事,沒想到早年踏破鐵鞋都找不著的人居然始終跟自己呆在一個地方,而且去世的時間還那麼近,要是他知道得再早一些,說不定還能見上一面。
何遇安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打聽:“他有兒女嗎?”
韓蘊裳說:“鄭老先生只有一個女兒,她剛剛才離開淮昌。你應該也聽說過她的名字——”
沒等她說完,何遇安已經反應過來了。
鄭!淮昌這邊廣為人知的鄭姓女xing他只知道一個,乘風機械廠的女廠長鄭彤!最近她又成為了眾人議論的中心,因為她放棄了淮昌這邊大好的局面,跟著丈夫關振遠調動到鳥不生蛋的永jiāo。
人們對這件事的評價不一,有人說女人到底還是放不下家庭,再成功也會被家庭限制住;有些人卻贊同鄭彤的選擇,覺得她也許能在永jiāo再次乘風破làng。
何遇安已經很少關注外面的事,可這段時間太多人提起這個名字了,連他也捎帶著了解了鄭彤其人。
只不過天底下鄭姓人那麼多,何遇安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沒想到她居然是鄭存漢的女兒,難怪能在事業上闖出這樣的佳績。作為一個女人,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難能可貴,乘風機械廠在她手裡轉了三次型,也相當於跳了三跳,每一次都躍上了一個新台階,最後還拿下了國家的重點項目。更重要的是她培養出了一批有獨立研發能力的技術人才,對於引進技術的國產化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要是她這時候沒有走,下一步也許不僅僅只是個廠長而已了!
但她決定去永jiāo。
這顯然也是遺傳自鄭存漢的脾氣,鄭存漢那個人做出選擇的標準永遠只有一個:自己認為值不值得。
不管怎麼樣,他的女兒過得還算不錯,丈夫是個有能耐的,自己也非常出色。
何遇安放下了心,抬起眼時又是一陣冷淡:“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韓蘊裳說:“鄭老先生還有個養子叫鄭馳樂,今年十六歲。”
何遇安一愣。
韓蘊裳說:“我來時還得到了消息,譚康禾先生也是在淮昌病故的,而且就在鄭老先生的老家……”
何遇安的目光銳利起來:“你們早查不出來晚查不出來,怎麼現在就查出來了?”
韓蘊裳說:“其實我們本來只是想了解樂樂。”
何遇安冷眼盯著她。
韓蘊裳接著說:“結果拔出蘿蔔帶出泥,找出了許多東西……”
何遇安很快反應過來:“樂樂就是鄭連長的養子?你們為什麼要了解他?”
韓蘊裳說:“因為他長得很像仲榮。”
何遇安眼睛微微睜大。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了前些年遇到的一個小孩,那小孩長著張他怎麼都看不順眼的臉蛋,而且還自稱是季chūn來的徒弟!
當時他看到那小孩身邊的娃兒看著也不簡單,還以為是葉家那個子侄到淮昌來玩——難道就是他?
何遇安追問:“他在跟季chūn來學醫嗎?”
韓蘊裳有些吃驚:“您見過他?”
何遇安沒想到事qíng居然會這麼湊巧。
只不過鄭馳樂確實長得很像葉仲榮,或者說長得像葉盛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