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緊張, 雙手交握, 放在併攏的膝蓋上,不停的攪動指尖。而我的腳有些止不住的抖動, 就像我緊繃成弦, 但不停被人撥動的情緒。
我轉動眼珠, 瞥見一條長長的分叉的舌頭在我臉頰邊轉動,我忍住不做出任何反應。在濕潤的舌尖即將觸碰到我臉的時候,旁邊及時的傳來酒杯放在桌上的聲音。
“噠”的輕響, 聲音不大,但在靜默的房間中那麼引人注目。
那長長的分叉的舌頭頓住。
舌頭的主人是個擁有長長海藻紅髮的女人,她光著上半身趴在我面前的長桌上,頭髮搭下,遮住她的胸,再往後,就是一條長長的蛇尾巴,盤在桌上,還有一部分往後搭在桌子下。
她轉頭,目光略過她的尾巴看向長桌另一頭的男子。
那人面容瘦削,金髮碧眼,臉出奇的白,但是嘴唇卻是鮮艷極了的紅,我想這並不是因為他氣色好或者用了什麼昂貴的唇釉,而是因為他手裡的杯子,裝的並不是酒,而是血……
新鮮的人血。
非常的新鮮。我甚至能看到這杯血生產的過程。
是他身邊的一少女,十五六的年紀。脖子,手上,腳上帶著厚重的鐐銬,在少女的手腕上,鐐銬沒有遮擋的部分,剛剛凝結的傷口還是濕潤的,而她的手臂上有無數的刀痕,新的,舊的。
再往上,她果|露的肩頸處,也有很多或深或淺的圓形傷口。
我知道這是什麼,李陪陪給我看過資料圖片,這是被吸血鬼咬過的痕跡。
她被咬了很多次。多到即便他在她手臂上隨便劃口子取血,而她卻麻木到沒有表情。
她是個人,但卻不像人,宛如吸血鬼手中的杯子,只是個器物。
這樣的環境和場景令我更加忐忑不安,甚至有唇亡齒寒之感。這個少女,似乎就是未來的我。而在這樣的環境下,長桌盡頭的吸血鬼卻一直看著我,帶著笑意,表情溫和得宛如謙謙君子。
“喝點啥?”
他問我,如此冷靜又尋常。
我看著他手中的杯子,咽了口口水。
他也捕捉到了我的目光:“你也想喝這個?”他晃了晃杯子。
我連忙僵硬的搖頭,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白……白開水就好。”
“你不是愛喝橙汁嗎,不用和我客氣。我這兒有很好喝的橙汁,你嘗嘗。”
你說什麼都好,我僵硬的點頭。但僵硬的大腦在稍稍思考一下之後,又陡覺不對,他……怎麼知道我愛喝橙汁?
男子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少女轉身離開,她走動的時候,身上的鐐銬叮噹作響,我看著都覺得沉重,但她走得很習以為常。
少女很快將橙汁拿過來了,放在他身前,男子敲敲桌子,趴在桌上的蛇精甩動尾巴,將那橙汁一卷,穩穩的遞到了我的面前。我戰戰兢兢的接過橙汁,蛇精歪著腦袋看了我一會兒,開口了:“子書,她真的好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