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向前邁步,如果說我註定走不出這大山,那我至少要走到力氣用盡的那一刻。
我拖著仿似已經病入膏肓的身體,翻過了一匹山,我未曾找到水源,但慶幸的是,在我快渴死的時候,下了一場夜雨,雨水解了我的渴,卻也給我帶來了新的問題——夜晚太冷了。
山里,我沒有一開始來這裡時那樣好的運氣,我找不到山洞、樹洞或廢棄的小屋。我只有在大樹之下避雨。
雨下了一整夜,被雨打濕的衣物布料貼著我的皮膚,迅速帶走我的體溫,且濕氣如針,從我的毛孔鑽入我的體內,在關節縫隙處給我刺透骨髓般的寒涼。
到後半夜,我不出意外的開始發起了熱,身體的熱度一路躥高,到清晨的時候,雨變小了,而我的腦子也跟著變懵了。
我什麼都看不清,腦中似有巨錘在不停敲打我每一根神經。
所有殘存的理智都在告訴我,回去吧,回去吧,這不過就是一個夢境,沒必要在裡面苦撐。
但在所有的理智之中,我能看見一個身影,是那日清晨,李懟懟在長長的餐桌那頭,撫摸了小黑狗的腦袋的模樣。
他變溫柔了。
在這些時日裡,他變溫柔了。
至少,要於這樣的李懟懟,告個別吧……
像是老天聽到了我的祈願,黎明青雲瀝瀝小雨時,柔軟的金色長髮輕輕拂過我的臉頰。
下一刻,絕色中永遠帶著蒼白的吸血鬼出現在我模糊的世界裡。
他似乎在對我說些什麼,但我一句都聽不見,我皮膚的溫度和他冰涼的指尖好似差不了多少,但當他的手落到我額頭上的時候,我才發現,啊,原來李懟懟你的手,這麼冰啊。
也是當手觸到我的額頭之後,我看見他慌了。
一隻眼睛還纏著繃帶,一隻眼睛的充血也沒有完全消失,但他的神情,已經足夠泄漏他內心的恐慌。
慌什麼呢?你看,你我現在不是又見到了嗎。
我晃晃悠悠的抬起手,用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終於等到你啦。”我說,“真費勁啊。”也不知道,我這含糊的聲音,他聽沒聽清楚。
不過……大概是沒聽清吧,不然明明是說出來想讓他安心的話,卻惹得他更加驚惶了呢……
別怕呀李懟懟,你該永遠都是那副天下萬人任我懟的厲害模樣啊。
這話沒來得及說,眼前的天光就如墨滴入水般暈開,將一切都糊成了一片白光。連那麼耀眼的李懟懟,也溶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