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長川雖然早知道了牡丹之事,但也與眾人一樣第一次在冬天見到它。
此刻他本該關心牡丹才對。
卻不知怎的將視線落在了對面人輕顫著的睫毛上。
應長川下意識抬手,想要替江玉珣拂落雪花。
最終卻笑了一下,破例親手將被對面人抱在懷中的花盆接了過來。
末了轉身向殿內走去:「坐吧。」
「是,陛下。」
江玉珣放輕腳步,隨應長川一道走了進去。
這是他第二次進應長川的寢殿,與上回不同的是,入冬之後的寢殿不但牆上懸了壁毯,甚至就連地上也鋪了一層厚厚的毛毯。
在大周,面見聖上時要解劍去履。
此刻,溫軟的熱氣透過毛毯與薄薄的襪子,順著腳心傳了上來。
剎那間便衝散了在屋外等待時積在身上的涼意。
與上回不同,第二次來皇帝寢殿的江玉珣大膽了許多。
他進門後便忍不住朝寢殿的西牆看去……
上回來的時候沒有注意,這一次江玉珣方才發現,原來皇帝的桌案就擺在與自己一牆之隔處。
此時桌上並未放奏章,而是溫著一壺酒。
江玉珣忍不住深深地嗅了一下——這是不久前勾兌好的烈酒。
別說,還真挺香。
就在他忍不住於心底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時,應長川已將牡丹放在了桌案上,同時隨口道:「愛卿可想來一杯?」
江玉珣:!!!
幾個月前在皇帝面前發酒瘋的事再一次出現在了他腦海之中。
江玉珣想都不想立刻搖起了頭。
然而嘴裡說的卻是:「臣想嘗一口可以嗎?」
天子輕輕笑了起來。
說話間已取出酒樽倒滿一杯。
坐在他對面的江玉珣只得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而應長川則在這個時候抬手輕輕拂走了花瓣上的細雪。
流雲殿後殿瞬間靜了下來。
一時間,兩人耳邊只剩下了落雪的聲音。
江玉珣的心臟沉沉地跳了兩下。
他總覺得自聆天台一事過後,自己和應長川的關係就變得有點奇怪。
……不過江玉珣也說不上究竟哪裡奇怪。
或許是因自己惹出的麻煩而感到心虛,江玉珣有時竟然不敢再像從前那般光明正大地看對方的眼睛了。
想到這裡,他終於忍不住順著牡丹花的間隙偷偷朝應長川看去。
誰知正好對上了那雙菸灰色的眼睛。
江玉珣不由緊張了一瞬,末了立刻趁著應長川開口之前將視線落在了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