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當年只是普通士卒,自然談不上與陛下相處。但陛下軍中的紀律、號令向來嚴明,絕對是一等一的好將領。」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對!行軍打仗最怕的便是將領徇私。」
「若是軍紀不明,戰場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江玉珣緩緩點頭:「……這樣啊。」
他明白軍士們的意思了:作為將領賞罰分明、治軍嚴謹才是真正的「好相處」。
士兵提走炭盆上的銅爐,咕嘟聲停了下來,軍帳內忽然變得有些安靜。
江玉珣正打算換個話題,卻聽帳內不知是誰忽然開口問道:「江大人以為呢?」
那聲音有些模糊,似乎是隔著什麼東西傳到此處來的。
江玉珣沒有多想,他笑了一下直接道:
「我起初有些怕他。後來發現陛下表面上看著十分正經,偶爾卻有些幼稚,總是冷不丁地將人嚇個半死。不過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這幾個月來,我的膽子都比從前大了許多,如今再發生什麼都不會害怕了。」
江玉珣無比順暢地吐槽了一番。
話音落下後方才發現,周圍人均一臉疑惑與驚恐地看向自己,同時坐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等等……
我方才的話是不是有些逾越?
話音落下後江玉珣方才意識到,和把應長川當做將領看待的軍士們不同。
自己似乎在不經意間忘記了應長川「皇帝」的身份,說出來的話有些沒大沒小。
軍帳內鴉雀無聲。
江玉珣不由攥緊了手中的茶盞。
薄薄的瓷壁如刀一般嵌入了掌心的水泡。
「嘶……」
手上清晰的痛意終於令他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我怎麼下意識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這種大事不妙的感,可真是該死的熟悉。
江玉珣的心臟猛跳了一下。
他放下手中茶盞,如慢動作般一點一點地抬起了頭向軍帳外看去。
一身錦衣的玄印監站在軍帳邊,抬手撩起了厚重的毛氈帳。
熟悉的玄色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帳外,正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他穿著一身玄色勁裝身披銀色輕甲。
明明只有十多天沒見,但是眼前的身影卻忽然變得有些陌生……
江玉珣用力眨了眨眼……我生出幻覺了嗎?
東風吹入帳內,吹得炭盆明明滅滅。
江玉珣的耳邊忽然「嗡」了一聲。
不等他反應過來,軍帳內其餘人均已離席單膝跪地道:「臣參見陛下!」
江玉珣:???
臥槽,真的是應長川啊。
他不是在昭都麼,怎麼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澤方郡。
江玉珣從沒有像這一瞬間般懷疑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