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出門江玉珣便發現,湯一蒙不但和自己一樣渾身是沙,甚至眼圈上的青烏還沒有退去。
他被對方這模樣嚇了一跳:「湯大人,您的眼睛讓軍醫看過了嗎?」
「看過了,」半跛著腿的湯一蒙一邊走一邊說,「不打緊,說是過兩天就能消腫了。」
說著說著,他忍不住偷偷打量了江玉珣一眼。
他的目光著實有些古怪,江玉珣被看得渾身發毛:「怎麼了湯大人?」
「沒什麼,沒什麼!」湯一蒙連忙搖頭,他本想閉口不言,但憋了幾秒之後終是忍不住破功道,「江大人不去找陛下嗎?」
「陛下?」江玉珣有些不解地問,「卸糧一事也要找陛下商量嗎?」
「不不不!」湯一蒙趕忙笑著撓了撓頭,「我怕是昨晚沒有睡好,不小心昏了頭。方才說的那番話,江大人您就當沒有聽到——」
說完又用手指敲了敲腦袋說:「看我這記性,陛下今日一大早就去軍馬場了,此時也不也在營地啊。」
江玉珣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道:「好……」
他表面上強裝鎮定,但心裡卻不知怎的生出了一種做壞事被人看到的心虛感來。
呼,別多想!
江玉珣深吸一口氣,強行將亂七八糟的念頭從腦海中丟了出去。
裝載糧種的馬車停在不遠的地方。
湯一蒙的腿還跛著,走起路來稍慢了江玉珣一步。
將要走到馬車邊時,忽有一陣春風迎面吹來。
江玉珣的長髮隨風向背後飄去,正巧從湯一蒙面前掃過。
帶來一陣暖意,與……淡淡的龍涎香。
湯一蒙瞬間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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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軍中有很大一部分士兵都是「役卒」。
他們在來此地服役前,都是普通的百姓。
聊起種地的事,各個都能說得頭頭是道。
江玉珣到的時候,幾名士兵正合力將一口大陶缸滾至此處。
行過禮後,其餘幾人一邊拆卸馬車上的糧食,一邊對江玉珣說:「麥種最忌水,若是周圍環境太過潮濕,便非常容易捂種、霉變,到那個時候麥子就難發芽了。」
說著,便將裝在麻袋裡的麥種倒了一半進陶缸里。
江玉珣隨手抓起一把,輕輕揉了揉後說:「這些糧種似乎是從地窖里取出來的,有一點點潮氣。」
「折柔王庭乾燥少雨,能將種子放成這樣可是不容易啊,」湯一蒙忍不住笑了一下說,「幸虧他們不重視,不然我們也難如現在這般輕易地拿到麥種。」
士兵隨他們一道檢查了麥種。
過了一會忽然後抬頭看了看天說:「今日天氣不錯,不如先把種子晾曬一下吧?等徹底曬乾後,再將它們裝進陶缸裡面去。」
澤方郡離折柔太近,在這裡育種並不安全。
江玉珣等人離開的這幾日,應長川已經看過了附近幾個適合做軍馬場的場地,訓練騎兵一事也有了些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