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遊宮的風吹草動,盡在應長川的掌握之中,江玉珣的動向當然也是。
……早已習慣這一點的他一點也不吃驚。
「回陛下的話,臣在同莊有梨他們講前幾日在折柔發生的事。」江玉珣一邊說一邊躡手躡腳地走到銅燈邊,並將其點燃。
屋內瞬間亮了起來。
一時間燭火搖曳,照亮了柔軟的壁毯。
仗著應長川看不到自己,江玉珣換好衣服後輕悄悄躺在了榻上,並將臉埋在被子裡深深地嗅了一下。
——這被子是今天下午才曬過的,滿是淡淡的暖香。
嘖,桑公公還挺貼心。
「折柔?」應長川似乎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愛卿都在折柔見到了什麼。」
「臣等見到了小折柔王,」時間還早,江玉珣雖然已經側躺在了床上,心中卻無半點困意,「小折柔王傲慢無禮、狂妄自大,沒有一點身為王的氣概。」他的語氣頗為不屑。
牆壁另一邊,應長川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奏報,安靜地聽了起來。
同時伸出手去輕輕撥了撥已經過了花期的牡丹。
——湯一蒙的奏報內詳細記錄了一行人在折柔的所見所聞。
折柔王試圖將大周士兵誘入蜃景一事,更是被一字不差地記錄其中。
但應長川卻想聽江玉珣來講。
「愛卿不怕他?」
開玩笑!我怎麼會怕一個熊孩子?
「自然不怕,」聽聞此言,躺下生出幾分困意江玉珣瞬間睜大了眼睛,「小折柔王不過是窩裡橫罷了,當日我剛拆穿他的詭計,並提起『折柔三王』的名號,他便立刻慫了下來。」
若他沒看錯,那小孩還在馬背上抖了兩下。
從隆冬到初春,早在離開昭都去往北地之前,江玉珣就習慣了時不時地和應長川隔著牆聊兩句。
說到激動處,江玉珣甚至忍不住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何以見得?」
應長川這是不信?
江玉珣不由抱著膝蓋回憶道:「我親眼見到他面色難看……陛下有所不知,那日我們回到王庭後又過了兩三炷香的時間,折柔王方才帶著人回去,與頭一回見面時囂張跋扈的模樣完全不同。」
回憶至此,他的語氣不由有些激動。
江玉珣雖知道湯一蒙寫了奏報,但並未看過奏報內容。
說到這裡,他不由又補充了一句:「頭回見面時,折柔王還想給我下馬威。他騎著馬便向王庭門口處沖,馬蹄高高起揚,距我當時所在之處只有這麼一點距離——」
江玉珣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比劃了起來。
頓了一下方才想起,應長川並不在這間屋內,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