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江玉珣不由加快腳步走到了應長川的身旁。
不等他問天子來這裡做什麼,便見應長川將搭在手臂上的狐裘遞到了自己的面前:「先披上,外面冷。」
這件狐裘同是墨色,十有八九是天子私物……
這兩日,江玉珣和應長川之前的氣氛愈發古怪。
……他發現,應長川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過分的好了。
甚至於兩人之間的距離感,也隨著那晚的「報團取暖」而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江玉珣原應該避避嫌,努力維持兩人純潔、無雜質的君臣關係。
但是擔心凍死在桃延郡,以及天子等不及後親自將狐裘為自己披上肩的他,還是聽話地將東西接了過來。
畢竟什麼都比不上命重要。
然不等兩人一道離開學堂回樓船上休息,江玉珣便在天子手中看到了一個恐怖的東西——應長川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把剪刀,正在隨手把玩。
女工用的青銅剪笨重而粗陋,甚至還生了些銅鏽。
然而這對常年練劍的天子而言不是問題。
應長川的動作格外靈活,炭盆內的光映在青銅剪上,並隨他的動作一道打在了江玉珣的眼中。
……剎那間便令江玉珣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場夢。
正在穿狐裘的他一個不留神,差一點狠狠地將自己勒死在應長川的面前。
「咳咳咳……」江玉珣趕忙鬆開狐裘的系帶,低頭咳了兩聲。
應長川垂眸疑惑道:「愛卿怎如此不小心?」
說著,竟抬手替江玉珣綁好了系帶。
他的動作無比隨意,好似天子給大臣穿衣是理所應當的事一般。
然而江玉珣的心底卻如住了一個燒水壺般,劇烈地尖鳴了起來。
他猛地向後退了一步,試圖離應長川遠一點。
可還不等江玉珣退出學堂,他便已不由自主地開口說:「回陛下的話,臣不是不小心,只是突然想起了前陣子的一個夢罷了。」
應長川跟著向前一步,末了眯了眯眼睛問:「什麼夢?」
江玉珣自己都覺得那場夢有些莫名詭異……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搶走銅剪自行了斷時,應長川竟如意識到什麼一般拿起了剪刀,將目光落在了刀身之上。
月光穿過雲層灑在了應長川的身上,竟與夢境中的無影燈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神情無比認真,看上去還真有幾分醫生的架勢。
江玉珣立刻移開目光:「臣,臣夢到陛下是一名大夫……正要拿剪刀幫臣做手術。」
「手術……」從未聽過這個詞的應長川不由挑了挑眉,他放下剪刀與江玉珣並肩學堂向外而去。
大雪從身旁飄過,耳邊滿是「嗚嗚」的風聲。
然而這一切皆被玄色的狐裘擋在了背後。
然而還不等江玉珣鬆一口氣,天子便照常發揮道:「哦?可否細說。」
桃延郡寒風凜冽,每一道風都似那夜的手術刀,無情又冰冷地落在江玉珣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