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方才所說的東西,昨天已經連夜寫成奏報送到了天子的手中。
如今應長川既在聽他所說的方法,更在注視著眼前的人。
江玉珣的鼻尖被凍得通紅,聲音也有些沙啞,但是神情卻格外專注,完全將風雪拋在了腦後。
說著說著,還不時轉身與應長川對視徵求他的意見,或是不自覺地朝天子點頭。
——江玉珣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有多麼耀眼。
長長的睫毛與鴉羽般在寒風中扇動。
黑亮的眼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儘是堅定與認真。
他的話語在無意間安撫了惶恐的人心,甚至化解了冬日的嚴寒。
「……若是有餘力的話,再為樹根培土防寒,或者在果園附近熏煙驅寒,」說著,江玉珣又忍不住朝應長川看去,並下意識朝他眨了眨眼,「陛下,這樣可以嗎?」
剎那間,應長川似乎又觸到了那柔軟的眼睫,想起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天子的呼吸竟也隨之亂了一瞬。
「可以。」他笑了一下,朝江玉珣點頭道。
「好!」江玉珣眼前一亮,繼續轉身看向果樹。
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一眼在天子的心中掀起了小小的風浪。
應長川之所以獨攬大權,既是因為過去朝中無人可用,更是因為他從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然而這一次,他不但無比放心地將如此重任交到了江玉珣的手中。
且還在此刻生出了一陣淡淡的卻不容忽視的驕傲之意。
應長川既想要只有自己知道他的美好。
更想要全天下都看到他的璀璨。
……
此時一行人正處於棱平縣以北。
官道也在這裡分岔,連接著坐落在桃延郡最南端的另外兩縣。
棉衣雖有三天才能全部運到桃延,但並不代表這幾日只能幹等。
聽完江玉珣的話後,桃延郡當地的官員立刻領命分頭行動,去教授江玉珣說的防寒技巧,以及提前搜尋秸稈、稻草,一刻也沒有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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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平縣的受災情況比想像中更加嚴重。
縣內房屋塌倒一地,蓋上雪被後竟叫人分不清何處是路、何處又是廢墟。
按當地官員所說,此地房屋倒塌率足有六七成,大部分百姓都擠在了去年新修的學堂之中。
進城之後,一行人直奔學堂而去。
「……棱平縣城內居住的人不多,統共有百姓一千兩百餘人,約八百人受災流離失所。除去投靠親友者,算上城外受災百姓,還有大概六百人住在此處。」棱平縣主官一邊帶眾人向前走,一邊小心翼翼地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