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趴在榻上等待太醫幫忙處理傷口的他,立刻坐在了桌案邊。
並忍不住默默咬牙切齒道:「……那就麻煩陛下了。」
「無妨。」應長川輕笑道。
縣衙的廂房只有十尺長。
桌案與銅鏡間幾乎沒有空隙。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麼值得彆扭在意的?
江玉珣深吸一口氣緩緩鬆開了衣領。
柔軟衣料滑過肩,疊堆在了臂上。
露出一片蒼白的皮膚與猙獰的傷痕。
廂房雖已被炭盆烘熱,但在衣料落肩的那一刻,江玉珣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因寒冷而輕輕地顫了一下。
留著青紫印痕的蝴蝶骨也在這一瞬振翅欲飛。
天子的目光隨之一晦。
不等江玉珣適應,應長川的手指已輕輕落在了他的肩背之上。
冰涼的感覺於剎那間喚醒了他的神經,江玉珣下意識想要躲避。
「別動。」天子的聲音自他背後傳了過來。
「是,是陛下……」江玉珣瞬間頓在原地紋絲不動。
應長川沒有說謊,活血化瘀的藥膏還有止痛的功效。
不消片刻,傷處的痛意便散得一乾二淨,只剩一點點酥麻自背上散開。
廂房內鴉雀無聲。
江玉珣下意識攥緊衣袖,眼觀鼻鼻觀心,只管在心中默默數著數。
燭火照得他原本蒼白的皮膚泛起了柔光。
應長川從鏡中看到,江玉珣的身影隨著燈火一道在銅鏡內虛晃。
溫暖、柔軟的觸感自指間傳來。
應長川不由聽從私心放緩了手下的動作。
……眼前人的肩背正因自己的動作而輕顫。
「況且……」想到這裡應長川手指突然一頓,他輕笑著用稍顯沙啞的聲音道,「況且孤也不願太醫來替愛卿上藥。」
說話間,他的視線越過江玉珣的肩,正對上了對方鏡中的身影。
……天子竟在這一瞬明明白白地講出了自己的私心。
聞言,剛才逐漸放鬆下來的江玉珣猛地攥緊了手下的衣料。
銅鏡內,墨色的眼瞳中忽然睜大。
稍定下來的心臟在這一瞬瘋狂震顫。
原本白皙的肩背,也在這一刻泛起了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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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漫長。
桃延郡的雪下了一夜接一夜,似乎沒有停下來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