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了一輩子的巫覡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話里有什麼問題,甚至語氣仍是慣有的不屑。
他的狂妄徹底激怒了眼前的百姓。
若說上一刻來人心中還有疑慮的話,那麼此時巫覡的表現便是明擺著告訴眾人——聆天台的確將自己視作螻蟻。
「驚擾?」擠上前的男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等後面的人去拉,那人忽然高高抬起了手來。
此刻眾人才發現他不知何時撿了一塊石頭拿在手中!
「攔住他——」
巫覡的話音還未落下,站在馬車前的男子已經用盡全力將手中的石塊擲了出去。
並隨著「咚」的一聲巨響重重地砸在了商憂所坐的馬車之上。
馬車劇烈搖晃起來,木質的車壁隨之凹陷。
仙遊宮外的空地上徹底亂成一團。
笑容終於自商憂的臉上落了下去。
他慢慢地抬起沾滿鮮血的手,貼在了凹陷的車壁上。
「走……」商憂緩緩開口。
他的聲音被車外的吵鬧聲壓了下去。
商憂一點點用力,似乎是想要將車壁壓平。
血液順著他的手指砸在了地上,沉默幾息後他咬緊牙關,頭一回有些失態地提高音量道:「我說,走——」
商憂的聲音傳至車外。
守在這裡的巫覡不由對視一眼,末了深吸一口氣,拽著馬匹穿過層層人海向官道而去……
※
應長川並不著急處理聆天台。
甚至如忘記了他們似的將這群人暫扔到了一邊。
但卻在商憂等人離開仙遊宮的第三日,於昭都西南隅的刑場將那幾名奸細凌遲示眾。
午時將至,脖子、手、腳上了橫木與三械的囚犯,被帶出詔獄押上刑場。
他們背後還插著一塊木板,上用硃筆寫了姓名、籍貫以及所犯罪行。
木板上的字雖細密,可仍在短時間內被傳遍了整片刑場。
——此前的流言果然是真!
這幾人或是收了聆天台的好處,或是得到了聆天台的許諾,接著便向折柔人泄露了大周的村鎮、糧倉,與駐地、輜重。
「那不是項延馬嗎?」
「……還有樊征也在!」
此前百姓只知其事不識其人。
如今親眼看到那幾個渾身血污、背負木板的囚犯,便有人一眼將他們的身份認了出來。
「果然是他們幾個!」
聞言,有一緊鄰刑場的百姓沉痛道:「據我所知,樊征是聆天台的虔誠信眾。他前兩年還曾偷偷找巫覡做過法事,像他這樣的人絕對不會配合朝廷做戲……」
「樊征後面那人,去年舉家搬離昭都的時候,還將全部家當都上貢給了聆天台!」
這幾個人的出現徹底摧毀了昭都附近百姓對聆天台的最後一點信任。
聆天台找的這幾個人,都是他們最虔誠的信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