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就是裴亦鳴剛才說的,你是什麼樣的身份地位,你就有什麼樣的特權,還得加上一句,就有什麼樣的朋友。
裴亦蕭這幫朋友是從小玩到大,最知根知底的一個圈子。而他們這幫人,其實是政府大院裡最不上道的一批,從小嬌生慣養,又受家庭蔭澤,好的沒學,壞的全部學遍了,沒有一點道德和廉恥。反正他們也不愁前途,以後隨便安排個工作,或者自己做生意,都沒有問題。整天唯一考慮的,就是怎麼làng費自己的生命。
今天孫修智撞死了人,劉晨給他作證,楊浩沒那麼傻把自己牽扯進去,但也不會說什麼,段益也不會,而他裴亦蕭,就算不慡,就算憤怒,就算真的告訴了別人,就算他去報了警,孫修智依舊不會有事。他心底深深的明白這一點。
這是規則決定的,這個社會的規則。
裴亦蕭把臉埋在枕頭裡,久久不願意出來。
我不是這樣的人。裴亦蕭心裡默念著。
裴亦鳴還在看電影,卻有些心不在焉了。剛才那一番話,如果是以前的裴亦蕭,他是絕對不會說的,因為說了對方也聽不懂。可是這新生的裴亦蕭看起來彷徨無助,用濡濕黑潤的眼睛看著他的時候,他不知不覺就給他上了一課。想來也不是第一次給這傻小子上課了呢。自己倒越來越像一個好哥哥了,呵呵呵。
嗯,最近太無聊了,還是得去找點樂子……
裴亦鳴頭疼地想著。
裴亦蕭在家裡呆了兩天又去上課。這件事仿佛沒有發生過一般,新聞里也沒有爆料。
過了一個月,楊浩和孫修智幾個一起在會所喝酒唱歌,孫修智沒有叫上裴亦蕭,楊浩也沒有。
“怎麼樣,哥們兒還不是沒事!”孫修智十分得意地攬著身邊的一個清秀小男孩,低頭在那男孩臉上使勁親了一口,惹得那男孩貓一樣往他身上蹭,他哈哈大笑。過一會又灌下一杯酒,有點憤憤地說:“哼,我算是看清那姓裴的了。”
“蕭兒又怎麼你了?”楊浩腿上也坐著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和孫修智身邊的長得有點像,似乎是雙胞胎。他的手在那男孩背上撫著,男孩愜意乖巧地靠在他身上。
孫修智哼了一聲,“那天他說的你沒聽見?說什麼蓄意謀殺、自首啥的,他當哥們兒是傻bī呢?靠,沒他在還舒服點!這半年只要他在場,玩得一點都不開心,扭扭捏捏不像個男人!”說著還泄憤一般地掐了懷中男孩的腰一下,掐得男孩猛地抖了抖,眼睛很快濕潤了。
楊浩淡淡地說:“他不是沒去亂說麼,你還在記恨?”低頭喝了腿上男孩遞來的酒。
他們這場聚會,包廂里全是十多歲的小MB在作陪,一個女的都沒有。段益平常老實,這會兒也抱著一個男孩在嘴對嘴的啃,嘖嘖有聲。劉晨專門叫了幾個上次給孫修智作證的朋友一起來玩,想把他們都拉進這個小圈子。但顯然楊浩和段益不怎麼熱心,孫修智也是愛理不理的。那幾人坐在包廂另一邊,倒玩得起勁。
“靠,上次你倆跑得快,追到他沒有?”孫修智還在介意,“他跑哪兒去了?”
段益聽到這話,頓了一下,雖沒看往這邊,耳朵卻豎了起來,聽楊浩的說辭。
楊浩把男孩放在一邊,反拿酒去灌他,滿不在乎地說:“別提了!我和小段跑了大半個城,愣是沒追上!後來我去他家找他,一直說不在,打電話也不接。剛想回去看看你那邊的qíng況,你就說已經解決了,我們就直接回家了。”楊浩說這些話是張口就來,像真的一樣。
孫修智也不會全信,鼻子裡哼了一聲,“後來呢,這幾天找那小子沒。”他還是有點怕裴亦蕭說出去的。
“沒去。”楊浩還是淡淡的,“找他gān什麼?”
“你倆好得都睡一張chuáng了,你怎麼就沒去找他?”孫修智居心不良地問。
“告兒你,孫子,”楊浩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這話別亂說。我跟他沒有。”
孫修智難得見到楊浩這樣的神色,頓了一下,又yíndàng地笑起來,“真沒有?”
“我cao,你廢話呢?”楊浩不耐煩了,“說沒有就是沒有!”
“唉,你還真是夠柳下惠了,放在嘴邊的ròu都不吃……”孫修智嘖嘖兩聲,“蕭兒那張臉,那小眼神兒,那個身子……你早跟哥們兒說沒有,哥們兒就上了……”
“孫修智!”楊浩臉色暗沉下來,“蕭兒是打小一塊兒玩到大的髮小,你最好不要再讓我聽見你用這種語氣說他。”
孫修智訕訕地哼兩聲,轉而對懷中的小MB又掐又捏的撒氣。弄得那小男孩想哭又不敢哭。
楊浩喝了一會兒酒,突然cao了一聲,抓起腿上的男孩兒就走了出去。
孫修智:“切!假正經。”
楊浩在另一個包廂辦完事,先把那男孩兒打發走,坐了好一會兒,掏出電話來打給裴亦蕭。其實他剛才說的都是假話,那天之後就沒有跟裴亦蕭聯繫過,也沒去找過他。因為他覺得裴亦蕭說不出是哪裡非常的陌生,陌生到他們二十年的jiāoqíng,都有些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