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站在那兒，”陸觀濤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過來，我們好好聊聊。”
腿似有千斤重，挪著，蹭著，好容易到達沙發。
“說罷，你是怎麼回事。”
到這份上，再隱瞞也無用。裴亦蕭機械地張口，把自己的一切都招供了：名字，年齡，身份，是因為救人，可能是死了，然後醒來就在這具身體裡，為了不被人知曉，只得裝作裴亦蕭。
陸觀濤聽得眼神複雜，又有點憐憫，“敢qíng你還真是個品學兼優、樂於助人的好學生。”
裴亦蕭垂著頭，蔫不拉幾。能看見頭頂黑色的軟毛，順滑滑的。
陸觀濤禁不住想去摸一下，他是個敢想敢做的人，就真的伸出手胡嚕了一把。
裴亦蕭有些震動，終歸沒敢抬起頭來看他。
又是一陣沉默。裴亦蕭的聲音像蚊子一樣響起來，“陸……陸哥，你……怎麼知道的？”
陸觀濤往後靠在軟墊上，態度放鬆了些許，“一開始是覺得氣憤。因為裴亦蕭是絕對不會在chuáng上拒絕我的，我還在想你是不是發了什麼瘋。後來你每一次都拂我的面子，我越來越不慡，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那天居然看到你得了一等獎的獎學金，這簡直是個不可能的事，裴亦蕭那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糙包我還不知道？下來吃飯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很多習慣都不一樣了，很陌生。我忍不住開了個玩笑，結果你嚇得臉色都變了，當時我就在想，你可能真的有問題。然後我去了龍虎山，張天師第六十一代傳人張熙真人告訴我，有異時空的魂體誤入本時空，而且和我還有一定的關係，我就明白了，肯定是你，附身在了裴亦蕭身上。剛才趁你被我吻得暈頭轉向的時候，我問了你的名字，你下意識就回答了。就這麼回事。”
他若不提“吻得暈頭轉向”，裴亦蕭估計只有恐懼，可聽了這句話，恐懼之中又帶了一絲蠢動，有種剛才對陸觀濤動qíng很羞恥的感覺。陸觀濤居然是為了引他說出名字而使的“美男熱吻計”，那也就是說，剛才他吻自己的時候根本沒有用心了！
裴亦蕭渾然不覺此時考慮這個有點荒唐。
他也不知道，其實剛才陸觀濤也並非完全沒有動qíng，一個吻，要想讓被吻的人暈頭轉向，那自己不投入哪行！他的青澀和茫然，讓萬花叢中遊戲人生的陸觀濤十分新鮮，進而沉迷。不然只是為了問個問題，有必要吻那麼長的時間嗎！
陸觀濤瞟了瞟裴亦蕭微有些水光的唇，ròu嘟嘟的很xing感。其實這種景象也不是沒見過，可是這個臉蛋配上那種單純的神態，魅力指數提升了不是一點兩點！男人嘛，其實骨子裡還是喜歡稍微矜持一點的對象，無論男女。
裴亦蕭心裡七上八下地正在等待著審判。姓陸的究竟要怎麼對他？這事qíng怎麼解決？
“你是不是很緊張？”陸觀濤隨意問著，“其實我不能把你怎樣，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如果我說出去了，估計別人會覺得我不正常，而不是你不正常。我不會做這種蠢事。”
裴亦蕭寬鬆了些。
“看來你也不會知道這是如何發生的。照你說的，這裡沒有一切你過往的信息，也沒有父母朋友，那也正應了張真人說的，你是異時空的魂體了。為何你會進入這裡，會停留下來，並成為裴亦蕭，大概這就是天意了吧。”陸觀濤回想張真人說的那段話，“張真人並沒覺得這件事qíng有多麼不妥，看來我們與不同位面的溝通，對於他們這樣的修道者來說，是一件尋常的事。”
“位面？”裴亦蕭不懂。
“也就是常說的平行宇宙，”陸觀濤解釋道，“我想，大概另一個時空，也許有我，也許沒有我……呵呵，還挺有意思。我說，林……”
“成。”
“林成，你在另一個時空關注時政麼？是否看到過有我？”陸觀濤倒對這個感興趣起來。
裴亦蕭不緊張了，滿頭黑線，“呃，沒有……嗯，不是，我是說我沒有注意過。”
陸觀濤也不失望，“也是，我還不算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哦，對了，你說你那個時空也有裴亦蕭？也有你認識的一切人？”
“嗯！”裴亦蕭點頭。
“這便奇怪了，兩個時空所有的人物和環境重疊，卻獨獨這裡沒有你。”陸觀濤思索著，“也許，一個時空只能有一個你存在？不能同時有兩個相同的魂體？……還有，裴亦蕭這小子是不是真的死了？不然的話，你又怎麼能成為他呢？不管是否已經死了，他肯定是不存在於這個身體裡，那他的魂體到哪裡去了？……”
裴亦蕭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些問題，乍一聽陸觀濤的思緒竟然飄得這麼快，而且邊思索還邊有些靠譜的結論，不由有些景仰，“我……我不知道……”
陸觀濤也沒有指望在他這裡得到答案，沉默了一會兒，掏出煙來點上，“原來的你，想必是個處吧。”這是肯定句。
裴亦蕭láng狽地點點頭。
“連吻都沒接過？”
裴亦蕭難堪，還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