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我就對了。”陸觀濤並不直說。
最後車停在了一個整潔的院子門口,比上次吃飯的那個四合院小一點,但也是清雅非凡,種著幾株石榴樹。一個中年男人迎出來,看見陸觀濤,欠身一笑:“陸少,您來了。”
陸觀濤態度很謙和,“薛師傅,您好。昨天我打過電話了,請問公孫師傅在嗎?”
“師父他老人家去為一位首長量尺寸去了,可能還要再過一會兒才回來,您進來稍等。真是不好意思,本來已經答應您今天過來的,但是首長今早突然來的電話,說是要出國訪問,得定做幾套服裝,師父這才趕了過去,”中年人薛師傅很抱歉地說著,“陸少,真抱歉,您看,如果您不介意,就等我師父回來以後再安排,可以嗎?”
裴亦蕭在一旁聽著中年人那溫和的聲音,頓感肅然起敬。能夠這麼說話的人,比那些嗓門大的人顯得更加高貴。不在於他的身份,而是他所處的環境薰陶出來的。
陸觀濤有些遺憾,但還是道:“沒有關係,我願意等。或者,如果公孫師傅能安排的話,薛師傅您給我做也沒問題。”
薛師傅只是笑一笑,把兩人迎進了一個房間,家具樸素淡雅。一會兒,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工端著一個托盤進來給兩人上茶,茶杯jīng巧別致。
薛師傅陪著二人說著話,“陸少,真是不巧。今年師父把外面的定製全部推了,只留下幾個相熟的世家客戶。聽到您要來做西服,還童心未泯跟我說了,要給您做幾套新的款式。誰知道今早就接到了那位首長秘書的電話,這位首長也是不知從哪裡聽到的,說師父做得好,還是第一次來光顧呢。倒也不知道我們的規矩是需要到這裡來量尺寸的,還要求師父親自過去。師父走的時候說了,您來了一定要留住您,他自有分寸。”
陸觀濤喝著茶,淡淡地說:“沒有什麼,公孫師傅年紀大了,推掉一些定製也是應該的。薛師傅您現在也是一把好手,倒是能夠幫公孫師傅不少。”他刻意沒有去問是哪位首長,想來能勞動公孫師傅的,應該也是副總理級別。他腦子在轉,想了想過段時間要出國訪問的有哪幾位……哦,是那個,不是京城幫的……
這位公孫師傅來頭不小,他師傅的師傅的師傅原來是宮廷御製的服裝師,他們這一派也算是個服裝派系,從來不會給普通人做服裝,只給達官貴人做。這樣聽起來似乎很矯qíng,但他的規矩很大,再大的官,要想讓他親手做,也得到這裡來量尺寸,而且不能要求款式,只能按照他給的樣板選擇。而他的固定客戶,基本也都是京城根基穩固的大家族,甚至還有幾位原來的老王爺的後代。
裴亦蕭傻乎乎的聽著,也沒話可說。那位薛師傅除了開始打招呼的時候笑著看了他一眼,後面基本都沒有怎麼理他。
陸觀濤倒是時不時把眼光飄過來給他一個點頭,一個笑意。這讓他心裡感到有點溫暖。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門口響起了聲音,薛師傅站起來道:“師父來了。”
幾個人出門去看,一個頭髮花白,腰板微佝的老頭站在門口,和一個秘書模樣的人說話。
只聽那位秘書語氣輕鬆地說:“公孫師傅,今天多謝您了。沒想到您這裡做衣服都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也給我做一套?”
公孫師傅眼皮都不抬地回絕了,“對不住您了,我這裡一年的固定客戶我都做不完,不接收新客戶了。”
那秘書沒想到他連個客套話都不說,有點訕訕的,說了幾句“麻煩你快點為首長做出來”之類的話。
老頭子很直接地說:“那不可能,做一套純手工服裝,起碼得要兩個月。別的首長要出國做服裝,都是至少提前半年給我說。讓我一個月做六套,那您真是不懂行市。不好意思,做不出來,要不您另尋他處。”
秘書似乎沒想到這一茬,愣了半天,才道:“別別別,公孫師傅,那您說要多長時間。”
“這手工做服裝,要做得jīng、做得巧、做得細緻入微,那自然是時間越長越好。但是首長急著要,我當然少不得得趕趕夜工,可就不是剛才說的那個價了,得加30%的趕工費。您要不回去問問首長,這一個月,先給他趕出兩套來,和其他衣服搭配著穿。剩下四套得五個月後才能取。”
秘書為難地應了,然後走了出去。
公孫師傅面無表qíng地進來,抬頭看見陸觀濤,眼睛裡有點笑意,但面上還是淡淡的,“陸少爺,來了。”
“公孫師傅,”陸觀濤倒是笑意盈盈,“您辛苦了。”
“辛苦什麼?”公孫師傅哼了一聲,把手上的一個夾子隨手就丟給了旁邊的薛師傅,“小薛子,這是尺寸,按照版型01、02、03給他一樣做個兩套,你和小謝、小huáng、小譚、小冉一塊做,一個月內給他做出來。”
“師父!”薛師傅似乎挺驚訝,“可是這是首長要您親自做的。我的手藝哪能及得上您?小譚、小冉是只能做邊角的,怎麼能做衣服呢?而且,那三個版型款式太老了吧……”
“咄!多話!”公孫師傅很威嚴,“我要給陸少爺做衣服,哪有時間給他做?我讓你帶著她們做你就做,囉嗦什麼?那三個版型是多少年的經典款,有你說話的份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