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真工作時,總是有種特別的魅力,時而蹙眉,時而展顏,他的喜怒哀樂似乎總是圍繞著工作打轉。那時她不甘心受冷落,總是想辦法鬧他。有一次他忍無可忍,猛地拉過她,不由分說傾身吻住她。
在辦公桌上抵死纏綿的後果就是未來三天腰酸背痛,可男人高興的緊,因為終於找到方法可以好好的治一治她了。但可惜的是,從那天以後,她卻極少在他工作的時候煩他,畢竟她還是要保住這條小命的。
許是習慣使然,他工作未結束,她就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美眸流連在他身上,只有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她才能這般貪婪的將他納進眼底,牢牢地刻在心裡。因為下一次再這樣看他,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從他身後的落地窗看去,高樓聳立,卻距離很遠,沒有阻擋陽光肆無忌憚的揮灑進來。他整個人沐浴在金燦燦的光芒下,她恍然覺得這世界上恐怕再也沒有一個男人在安靜的時候,會這樣吸引人的目光,近乎痴迷。
和他接觸的時間越久,她就越覺得自己正在一步步踏進深淵,險些就要再一次萬劫不復。
幸好,這時候他已經完成工作,合上最後一本文件,他這才緩緩抬起頭看。深邃jīng銳的目光比身後的陽光更加攝人,毫不猶疑的捕捉到她的身影。
卿之被他的目光看的微微顫動,低垂下羽睫,儘量不去看他眼角划過的厭惡。
對於她的到來,景丞修顯然並無意外之色。他就料准了她會來找自己,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他想要做到的事,向來不曾失敗過。
“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她有些難堪的開口。
他倒像是折磨得不過癮一般,雙手jiāo疊在腿上,微微向後依靠。俊眉微挑,黢黑的雙眸就那麼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略微侷促的小臉,聲線清冷:“什麼話?”
“……”
他知道她有些動怒,可即便這樣卻還是一如溫溫軟軟的樣子,她一貫如此,他也就見怪不怪了。
她生氣的時候,黑瞳會異常的明亮,倔qiáng的咬著嬌唇,一副死也不會再同你講話的的樣子,卻可愛得過份。
記憶如cháo水,當你本以為什麼都忘記的時候,它卻總清晰的提醒你曾經走過的那段歲月。
景丞修恍然意識到自己的注意力停留在她身上太長的時間,他半垂眉目,修長gān淨的食指彎曲,指關節無意識的敲打著紅木平滑的桌面。
和他這樣對峙也不是辦法,她既然都已經捨棄尊嚴來找他了,又何必在意他這點小小的刁難。
“你上次說,如果我答應你一個條件,就會讓我順利的舉行畫展。”她的聲音甜酸纖細,像是街頭推著小車賣的棉花糖,一絲一絲網成甜的化不開的纏綿,聽在耳里,有些撒嬌的味道:“這個畫展對很重要,我已經準備了很多年,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丞……景先生,請你幫幫忙,放我一馬吧。”
他的神qíng驀地一肅,不知是她那句話惹怒了他,卿之咬著唇,等著大人發落。
許久,才見他淡淡的看她一眼,眼神沒有溫度,近乎冷漠:“我的條件很簡單,你若答應,我會把東郊的會場和倉庫無條件租給你使用,你也可以如期舉辦你的畫展。”
卿之屏著呼吸,瞬也不瞬盯著那張薄唇一起一合:“舉辦完畫展,立刻離開A市,而且——永遠都不要回來。”
他的唇形很漂亮,顏色也是男人少有的粉紅,可卻沒有絲毫的女氣,只讓人看著便想貼服過去,狠狠地吻一吻。
可此刻,這張菲薄的唇卻說著那麼傷人的話。
卿之想扯出笑意,明明知道他討厭她,他不想見到她。可聽到他親口說出來……她的目光移到他身後的景色,一大片烏雲籠罩,天際一下子就黑了,可剛剛她來時卻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怎麼樣,答應還是不答應?”
被他冷漠的語氣拉回注意力,卿之怔了怔,將他剛剛的話回憶了一下,眨巴著眼睛,羽睫撲哧撲哧的扇動著。
她十分用力的點頭,長發隨著動作輕舞,撫弄在她纖細白皙的頸子:“好,我答應。”
他不知道,笑著說這幾個字時,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這個男人真的很惡劣,她在這座城市出生、成長,也是在這裡……遇到他,可是就因為不想再見她,就連家鄉都不讓她回了。
不過也好,她本沒計劃在這裡久留。而且,以她現在的狀況,恐怕以後也沒有機會再回來了……
聞言,他卻輕蹙起眉頭。
卿之以為他不相信她的話,忙信誓旦旦的補充:“你放心,法國那邊移民的手續我已經辦下來了,以後我都會一直留在那裡。這裡嘛,已經沒有我留下的理由了,一辦完畫展我就會立刻離開,再也不回來。”
他的眉心收攏得更深。
卿之逕自說:“場地和倉庫的費用問題,該多少錢公司都會給,反正也不是我花錢,所以你不用免單。公事公辦,對大家都好。”
目光搜巡在她認真的小臉上,還真有‘公事公辦’的架勢。
花卿之走後,辦公室又恢復一派的安靜,只除了空氣中縈繞著那淡淡的馨香久久不去。
景丞修站起身,幽邃的目光不知透過瑩亮的玻璃落在天空的哪一處,在整整一面玻璃牆的映she下,幽暗頎長的背影顯得格外的傲然,仿佛一支寒梅遺世獨立。
啪的點燃一根香菸,火星乍閃。
縷縷煙霧宛若翻騰的蛟龍,屏障住他高深的五官,縹紗的煙霧製造出完美的謎魅效果。
明明是他bī得她走投無路,也是他提出的條件,但見她毫不遲疑的答應,心裡卻沒由來覺得一陣煩躁。
已經許久沒在出現這樣的qíng緒,可自從她突然出現,接連幾天,他的心也沒再清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