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翻到了命簿有字跡的最後一頁,在她上次看見的最後幾個字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突然出現了一句話“司命暗自籌備,yù破萬天之墟。”
司命瞭然,原來這本命簿根本就還沒有完!
爾笙的死,不過只是達成‘天地龍回’的一個步驟罷了。
司命往外間望了望,雲錦喜服製作到現在,已不需要再多量尺寸,而她的喜好朝雲與晚霞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她們已不如初時那樣常來,天帝派來監視她的人見她這兩月半的時間都過得十分安分,心中也起了倦怠,隨著婚期臨近,司命仍舊如此本分,天帝的疑心想必也已經打消了許多吧。
司命想,她現在便應該行動了。
再次讓蘭花扮成自己的模樣,司命摸了摸她的腦袋,道:“這次我可能會出去很久,你能頂多久頂多久,實在受不了了就跑到戰神府邸去,陌溪和三生都是好人。有他們護著,天帝若是知道了……至少不會對你下殺手。”
蘭花有些慌:“主人,你要去哪裡?不回來了嗎?”
司命笑著沒說話,她知道自己約莫是再也回不了天界,也不想回了。
這兩月多的時間她已把所有的東西都籌劃好了,下界的時候走得無比瀟灑。
到了凡界,她毫不猶豫直奔無方仙山。沒了記憶,她尋了許久才找到了無方後山的禁地。不料卻在那處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長安。
千年前此人得道成仙需要歷劫,她在天界好好觀察了他一番,本想給他安排一段能輕鬆度過的劫數,哪想在編排此人命格的時候與三生起了爭執,司命拽著批有他命格的紙落入瓊池,他歷劫成仙的命便生生被改成了天命。
司命醒來之後特意翻看過長安的記錄,心底也很是嘆息。如今他墮仙成魔,想來定是過得痛苦不堪,司命覺得自己是挺對不住他的。
可是天命這種東西,又是誰做得了主的呢……
她正想著,長安的目光忽然掃了過來,落在了她身上。司命沖他笑了笑,長安一怔,眸中立即溢滿殺氣:“司命?”
“正是……”不等她將話說完,長安便不由分說的劈來一劍,司命拔出一鱗劍接下了這氣勢洶湧的一招,神力與魔氣激烈的jiāo鋒,殺氣澎湃而出,掃過這一處谷地,驚飛無數飛鳥。
司命眉目一沉,她不怕與人斗,但此時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爭鬥只會白白làng費她本就珍貴的時間。
“我知你心中對我定是有怨氣的,但你的命格確實不是我所寫,事出意外,你的命乃是天定。”
“天定?”長安厲笑道,“何人給天的權利?”
司命眉頭一皺:“天劫之所以難渡,是因為渡劫全仰仗自我的領悟與超越,每一個選擇皆是自己所定,每個困境皆是由心而造,能贏得過自己的心便能贏得過天。誠然,天命難料,但最終選擇入魔的卻是你自己。而今你恨我,恨蒼天不仁,卻為何不想想當初是誰做了抉擇,你qíng願花十倍心思去恨別人也不願放過過去和自己。邁不過心裡的坎,無法飛升自然是在qíng理之中。”
長安冷笑:“是我的命便罷了,何以將外人牽扯進來,那些因我而死的人何其冤枉,蒼天不仁,我便要逆了這天。”
“逆了天你便能追回那些已經錯過的人和事嗎?”司命冷冷道,“你不過是只為求自己心安,遷怒於他人罷了。”
長安一怔。司命不想與他在纏鬥下去,趁此機會一頭扎入了湖水當中,捻了一個避水決便徑直向湖底刻著的“無極荒城”石碑而去。行至那處,司命將掛在一鱗劍上的爾笙的一截小指骨往碑上一擺,爾笙生前殺孽過重,指骨上仍殘留有煞氣,不一會兒,湖底便劇烈的抖動起來。
湖水逐漸形成一個漩渦盤旋著不知消失到了哪裡去。司命靠著石碑而立,抬頭仰望上空,不過片刻功夫便瞅見荒城大門在上方大開,一身紅衣的女怨靜靜立在大門那邊。迎接每一個去荒城的人是城主的職責。
司命毫不猶豫,飛身上前徑直闖入荒城之中。
長安緊跟在司命身後,也yù硬闖,但是卻被一條水紅色的長袖攔住,yīn氣狠戾的將他推擋出去。
“你將我趕出城之後我便一直在此地等你,你一日不肯讓我進去,我便在這裡等你一日,你一生不肯讓我進去,我便等你一生。阿蕪,你當真能如此狠心絕qíng……”
女怨面無表qíng的收回長袖,一言未回。荒城城門轟然闔上,外面和裡面又變作了兩個世界。
司命掃了一眼huáng沙漫天的天空,目光落在也正打量著她的女怨身上,司命笑了笑道:“其實偶爾徇私一番也無可厚非。此處歸於三界之外,你既是城主,在此城之中便可隨心……”
“在他心中,我不該是現在這副模樣。”女怨不留qíng面的打斷司命的話,她的目光在一鱗劍上短暫停留,“你是何人?為何來此?”
司命微微一呆,為了她前面那句話。不讓長安進城,那麼決絕的將他趕走,不是因為恨,而只是因為不想打破他印象之中的美好?司命默默嘆息,此女子太痴。也難怪她會入了執念,引得天下女子怨氣入身,因愛而恨,因痴所以才能成怨。不過司命轉念一想,或許如此做法對長安來說也是最嚴厲的懲罰。
司命收回思緒,對上女怨那雙yīn氣森森的眼道:“我叫司命,也叫爾笙,此次前來想與你商量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