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淡淡地按熄手机屏幕:有点事,这次不了。
傅松华狐疑地凑近了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老大你发烧了是不是?怎么脸这么红,眼睛这么亮?不舒服你直说啊,赶紧回家休息!
校篮球队每周六下午固定练球,秦渊虽然没正式参加球队,可是球技在篮球队也是横着走的存在,傅松华和他打配合尤其顺手,每次都死活拉着他一起。
哎,老大不打有什么意思啊,不打配合,虐人都没劲。
9班教室里,牛小晴忽然站了起来,大声开口:各位同学,今天下午我们班要出本学期第一期黑板报,我昨天做了几种设计稿,但是缺乏能动手画出来的人,有没有同学自愿留下来,帮着一起出出力?
吵闹的课间教室安静了一下,半天才有人叹了口气:宣传委员啊,你醒醒。你看我们班有像是会画画的人?
牛姐,你不如去求求柳斯媛。她虽然去了文科班,可是毕竟是我们原来的宣传委员,说不定能帮帮手
牛小晴急了:我问过了,她要忙自己新班的板报,没时间帮我们。
黄亚缩了缩脖子:本班是艺术黑洞,谢谢。
唐田田鼓起勇气,走到后排的一个男生面前:王立,你能帮帮忙吗?我记得你以前美术课成绩不错的,小晴刚上任哎。
那个男生正想说话,忽然,他后面的刘钧冷笑了一声。
王立,别忘了下午打球。
王立本来就是平时跟着刘钧混的,闻言脸色一僵,立刻点点头:班长对不起啊,我们约好了打球的。再说我画画也真不行。
全班同学都低下了头,有人低头装没听见,有人继续抄作业,牛小晴脸涨得通红,那么大高个儿,又可怜又凄惨地站在座位上。
好半天,她终于一屁股坐下,沮丧地不出声了。
刘钧大剌剌地站起身,搂住王立的肩膀往外带:走,撒尿去。
走廊上,只听见他嚣张的声音骂了一句:一群傻逼,不是都叫我下台吗?离开我们几个,看他们牛逼个屁。
阮轻暮摘下了耳机,听着走廊上若隐若现的话,再看看前面垂着头的牛小晴,脸色冷了。
一上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有的同学家比较近,直接就离了学校赶回家吃午饭,离得远点的同学就先去了食堂。
阮轻暮去食堂吃完了饭,刚回到教室收拾课本,就看见教室里后黑板那儿站了两个女生。
身材娇小的唐田田吃力地踮起脚,正在帮牛小晴擦眼泪。
呜呜呜太难看了,怎么这么丑?平时威风凛凛的牛小晴哽咽地差点喘不过气。
阮轻暮一抬头,差点没被后墙黑板上的印象派画作冲击到三观尽碎。
就这么一会儿吃饭的工夫,黑板上就多了一大片一言难尽的画面,颜色斑斓,线条抽象,就是辨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阮轻暮走到后排,慢吞吞地收拾着课本和作业,只听到唐田田小声安慰:没事了,黑板报评比又不是什么大事,垫底就垫底,也没人会怪你的。
可是我主动竞选宣传委员的啊,要真的倒数第一,我怎么见人?呜呜呜牛小晴越想越伤心,举手抹了一下脸,草绿色的水彩颜料擦到了脸上,一片惨绿。
唐田田叹了口气:要不你等等,我再去求求王立,求他来帮帮忙
冷不防地,她耳边响起幽幽的一声发问:这画的是啥?野菜地吗?
牛小晴一扭头,正看见阮轻暮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忽然哇的一声,哽咽得更厉害了。
阮轻暮:
女孩子真是可怕,说句实话而已嘛。
唐田田赶紧搂住牛小晴,无奈地看了阮轻暮一眼:别瞎说,画的是花田。
阮轻暮:
对不起,真没看出来。
他伸手接过牛小晴手里的设计稿,又看了看黑板,口气诚恳:设计稿忒俗了,真的。画得也丑。
唐田田:
阮轻暮正要接着说话,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秦渊的微信跳了出来:现在走不走?
阮轻暮拿着书包,走到了后门口,正要回一句马上出门,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周六下午,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个一筹莫展的女生,在那儿站着,一个还在哭,一个在笨拙地安慰。
他的手停在了微信页面上,犹豫了一会,终于打下一行字:班里有点事,先不走了。你自己回家吧?
刚刚拎着书包走到门口的某人停住了,薄薄的眼皮垂下来,盯着手机。
阮轻暮等了半天等不到回复,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和上辈子一样,一不高兴就不理人。
正要再解释一句,对面,回复终于到了。
淡淡的,像是很随便的口气,却又像是有点郑重似的:没事,我等你,多久都等。
第24章 你作画来我赋诗
阮轻暮看着那行字, 微微笑了。
唐田田正在小声安慰牛小晴,一抬眼, 正见阮轻暮不知怎么, 就冒了出来。
伸手一划,黑板上那幅半成品就被他擦花了,五彩的颜料混在一起。
啊!你干什么!她惊叫一声,伸手想要去阻止,可是阮轻暮手脚极快, 三两下就把画面给擦成了花脸猫。
他随手在一边的盆里洗了洗,又再擦了一遍,后黑板上很快就一片干净,牛小晴辛苦半天的成果就此消失得一干二净。
啊啊啊啊, 体委我跟你拼了!牛小晴惨叫一声, 扑上来就想打人。
阮轻暮轻巧一闪,避开了。
他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饼干, 眉头一跳:行了, 别废寝忘食了,赶紧去食堂吃点东西。
两个女生傻了:干、干什么?
阮轻暮漫不经心地抓起画笔,在一边的颜料盘上试了试:听话, 去吃饭。吃完了去玩玩,两小时后再来。
牛小晴呆呆地看着他:你你会??
阮轻暮悠悠地说:再不会, 总不会比你画得丑。
唐田田:
夭寿啦, 怎么听着这么不像是安慰人!
教室里没了人。
阮轻暮拿着软毛颜料笔, 在黑板上试了几笔, 又擦掉。
和毛笔的下笔没法比,不过大致也能找到悬腕的感觉,几次试下去,力道和触感有了点数。
在调色盘里调调色,他想了想,开始一笔一画地落笔。
学校里没多少学生了,教学楼里也安静。中午的阳光照进来,映着阮轻暮凌空举着的手腕上,白得像是玉石一般。
教室前门口秦渊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挥笔作画的模样,目光黑沉。
阮轻暮画了半天,终于觉出了胳膊有点发酸。
他放下笔,抡胳膊在空中甩了甩,又做了几下扩胸。
退后几步看看,他望着画面,发了一会儿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