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表白信就挂嘛,说三楼有鬼是什么脑洞!
害得他一晚上只做了两套半套卷子,英语新课文也还没预习。
秦渊坐在他身边,淡淡敲了他一眼:自己心静就好了。
阮轻暮瞪着他:谁的心不静啦?
秦渊眼睛盯着课本,心不在焉地递过来一罐刚打开的果汁:你。你是不是也想去挂一条?
阮轻暮人都惊呆了:男朋友同学,你说话有没有逻辑?这种弱智的东西谁要挂啊!
秦渊看了他一眼,神色有点奇怪。
站起身,他走到窗户边,掀开窗帘向下面看了看:都走了。
合欢树已经有几十年树龄,树冠铺天盖地,现在正是粉红色的合欢花盛开的季节,合欢树的叶片本就是偏嫩绿,花朵又是纯正的粉红,绒绒的一朵,盛放在巨大的树冠里,总有千百朵。
加上甜美清雅的特殊芳香,在夜风里随着摇曳枝条四处纷涌,盛大又灿烂。
阮轻暮没抬头,低头继续啃物理题,随口说:傻子毕竟不多。
做了一会儿题,才发现秦渊一直没回来,他抬起头,诧异地问:还不回来看你地编程书,暑假你不是要去参加国赛培训?
秦渊这学期拿到了数学和物理两门课的省赛一等奖,暑假还要去冲刺计算机编程国赛的培训,日常作业已经被老师特赦了,现在做的,都是竞赛题。
秦渊扭头,冲他招招手:过来。
阮轻暮疑惑地走过去:什么事?
秦渊的声音淡淡的:你的傻子男朋友做了一个弱智东西,刚刚挂上去。
阮轻暮:
糟糕,这谁能想到啊,平时明明不这样的,现在怎么也会学小女生,搞这些肉麻兮兮的东西?
他硬着头皮往外看去:啊哈哈哈,让我看看?我男朋友做的肯定心思特殊、手艺精美
往外一看,他就呆住了。
满目的粉红翠绿堵着视线,正对着窗口的枝条上,挂满了一个个漂亮的铭牌,下面配着银色的流苏坠子,还打着同心结。
不像是塑料,更像是水晶玻璃材质的,小小一个,坠得一条条枝条儿颤巍巍地垂了下去。
窗帘拉开了,活动室里的灯光洒在了附近的树冠上,和外面流银泄地的月光一起,映照着那些铭牌,闪烁着粼粼的光。
他愣愣地伸出手,小心摘了一个下来,看着水晶玻璃里面的字迹,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很感动你的浪漫和用心。可是请解释一下,少夫少妻、一生一世是什么鬼?
秦渊的眼睛,在月色下无比得亮,映着星光月色:一生一世不懂?
我问少夫少妻!
秦渊看着他抓狂的脸色,淡淡的表情终于绷不住,笑了。
他伸出手臂,轻轻揽住了阮轻暮的腰,在他耳边低语:我在我们的贴吧专帖楼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喜欢的cp名字。什么倾慕、什么轻软、都不好听。
阮轻暮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男朋友同学,你有点无聊哎。
秦渊低低地道:我忽然想起那你送我的那幅画,你叫我少侠,自称少主我就觉得,少夫少妻挺不错。
他的嘴唇距离阮轻暮的耳朵很近,温软气息喷在他耳后:你喜欢不喜欢?
阮轻暮的身体有点软,不动声色地拿手撑住了窗台,咬着牙:喜欢的,只要我是夫,你是妻。
秦渊不说话了,好半晌才低声道:这种事以后会搞清楚的,你不要急。
阮轻暮气急败坏地低声叫:谁他妈的急了!
你现在就很急,头上青筋都爆了。
阮轻暮狠狠盯着他,半晌忽然叹了口气。
月光下,他的男朋友眉目俊朗,唇边有笑意,眸中有星辰,虽然已经活了两辈子,可是却怎么也看不够。
算了,和他争什么啊,看上去强势又冰冷,可是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上辈子为他死了、这辈子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身边的小可怜儿。
他猛地捧起秦渊的脸,胡乱地在他鼻尖、脸颊、额头亲了好几下,毫无章法:行行,是我急。我急着给我的人盖个戳呢。
秦渊站着不动,任由他乱七八糟的吻盖下来,然后才捉住了他的下巴,姿势标准地吻回去:阮阮学习进步挺快,这个怎么一直不行。
练习了这么久了,还是一点都不长进,吻起来永远像是考场上第一次作弊的坏学生,脸红心虚,色厉内荏。
呸!谁不长进。唔他的男朋友同学在他身边发出了一声呜咽,像是被老师捉到了的后进生,可耻地发出了一声求饶般的轻吟。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渊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快要熄灯了,得回去。
两个人的身影刚分开,忽然窗外树冠下面,就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个人往下一看,有个黑影沿着伸展纵横的枝丫,正灵活地越爬越高。
他们说,表白也是许愿,挂得越高,许愿也越灵。秦渊在阮轻暮耳边轻声解释。
阮轻暮斜了他一眼:所以你跑到楼上来挂?那倒是没人高得过你。
这下面,不知道是哪个高三恋爱中的大弱智,这大晚上的爬这么高,也不怕摔下去!
一晚上来挂信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直接粘在树干上,有的人带了许愿的心思,就会拿重物做个坠子,高高地扔在下面的枝条里,卡在树枝上就好,很少有人真的爬树。
那个人影已经爬得足够高了,可是一抬头,竟然瞧见了头顶上秦渊挂的那些,似乎一愣,又继续往上爬。
一直爬到了附近,他才伸手摘了一个下来,凑到眼前看了看。
艹什么少夫少妻?这垃圾玩意,敢挂得比我高?
他发了狠一样,脚下踩了踩,踩准了一根粗壮的主干,又往上攀了小半米,终于把秦渊挂上去的那些踩在了脚下。
活动室的窗帘背后,秦渊和阮轻暮熄了灯,默默无语地看着某位大傻子举起手,把手里的塑封明信片挂在了更高的地方,然后惬意地拍了拍手,看了看。
屋里,阮轻暮忍无可忍身子一动,想要大吼一声,秦渊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别出声。
阮轻暮小声抱怨:他说我们是垃圾!
秦渊心细得多:不安全,万一吓到摔下去。
阮轻暮不动了。
枝丫摇曳,花香扑鼻,外面的傻大个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终于又顺着树干蹭蹭爬了下去。
两个人藏在窗帘后,看着那个身影撒丫子冲着寝室那边跑远了,才推开窗,看向了那封用红丝线挂在树冠上、高高飘摇着的表白信。
好半晌,阮轻暮才嘟囔了一句:还是不行,不准他压着我们。
秦渊轻轻笑了。随手摘下自己做的一个铭牌,和那个明信片系在了一起,重新挂了上去。
并排好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