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喜歡吃,不喜歡切,費力。”
眼角忽然瞟見他眼睛上的寒光“叮”的一閃。他羞澀一笑道:“我來幫你吧。”說著從右邊的包里掏出一包消毒紙巾,從左邊的包里赫然掏出了一把手術用刀。紙巾在刀上一抹,那道反she燈光的刺眼的亮閃得我眼前一白。
不肖二十秒的時間,我的牛排被切成了長一厘米寬一厘米的一塊塊正方形。
我下巴一松,望著一盤子正方形靜默無言。
他繼續羞澀的笑道:“切活的和切熟的感覺不大一樣。可能尺寸不太jīng准,你將就著吃吧。”
“活的……是什麼感覺?”
他皺眉想了想,倏地笑開了:“最近我家有善心人捐獻的寵物屍體泡在福馬林里,切割的手感與切活物的手感很像,你可以去試試。”
我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陳……陳先生,我先去下洗手間。”
我起身剛yù離去,他卻叫住了我:“何、夕夕,呃,我可以這樣叫你麼?”他笑了笑,似有點不好意思,“之前我也有相過幾次親……每當女方中途去了洗手間後,很基本上就不會再回來了。”
我摸到身後去拿包的手頓了頓,又放回腿上,乖乖坐好。
他抬了抬眼鏡,臉上微紅:“我方便問一下,是什麼讓你打了退堂鼓呢?我覺得,我們之前還算談得比較開心。”
是比較開心。我看了看他羞紅的臉,心裡想著,這年頭老實的醫生真的不多了,我若是還有點社會公德心就不該坑他。我嘆了口氣,老實回答:“前面那些和你相親的人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的男友是個隨身攜帶鋒利手術刀且刀法jīng準的醫生,而且他還有個用福馬林泡了動物屍體的家……我會打心眼裡害怕。”
他怔了怔,垂下頭神色黯淡了些許:“這樣啊……”
我瞬間心軟了:“其實,咱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他勉qiáng對我笑了笑。
這晚餐吃得我不甚痛苦。最後他開車送我回家,到分別的時候才問我要了電話號碼,對我說:“夕夕,我很欣賞你的個xing,以後……以後我們可以從朋友慢慢做起。”
我點頭答應。
但是自那以後他沒有打電話給我,也沒有約我出去,我自然而然的便將他拋在了腦後。
倒是經過這麼一折騰,我恨嫁的心也淡了許多,索xing安定下來繼續平平淡淡的過一個人的日子。
等到十一月都快過完了程晨忽然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她和沈熙然在12月份訂婚。
我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在電話里破口罵道:“定你妹啊!現在你們郎有qíng妾有意,風風雨雨也都經歷了這麼多,還捨不得花九塊錢去民政局扯個證?沈熙然摳成這幅德行了?”
程晨在那邊哭笑不得道:“你怎麼比我還著急?訂婚是個形式,他們家講究這些。我也正好給他個機會多送個戒指給我。”兩個女人眉飛色舞的討論了一下戒指要多大的。而後程晨告訴我,她出事那天幫她付錢的好心人找到了。
我幾乎都快忘了這事了,她突然這麼一提,我驀地想到那個男人,大白天的,臉莫名其妙紅了個通透。
程晨說,自從上次聽我說過那個幫著付了錢男人後,沈熙然便一直下血本在找那人。不久還真讓他找到了。那個男人叫秦陌,正好和沈熙然他們公司有所合作。
我正在感嘆世界真小,程晨又興奮的說:“我請他也來參加訂婚宴了,那男人真他媽太帥了!夕夕要不要我給你拉拉線啊?”
我gān笑:“不用。”我們已經把事辦過好久了……
掛了電話,我轉念一想。他要去程晨的訂婚宴,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意識到這一點,在這初冬的季節,我躁動得心如火燒。
程晨訂婚宴那天,我一大早就過去了。程晨這邊的親戚朋友我多半都認識,就幫著她招呼一下。至於沈熙然那邊的狐朋狗友們……
“喲!夕夕,來給爺笑一個!”
“嘖,人家今天訂婚呢,你看見我們就把臉色拉著,這可不行,來來,笑個先!”
一群富二代的làngdàng子們……
我掃了一眼在旁邊笑得一臉傻樣的沈熙然,冷冷道:“你何不告誡一下他們,王大貓的手是怎麼骨折的?”沈熙然渾身顫了一下,連哄帶勸的將人拖進了酒店。
程晨剛將一群人領進去,出來便聽到了我這話,好奇道:“怎麼斷的?”
我笑了笑,露出閃亮的牙齒:“被我咬的。”
程晨默了默,沒敢深究。轉頭一看一輛帥氣的越野已停到了酒店門口。
看見這輛熟悉的車,我呼吸頓了頓。沈熙然自身後走過來,掛著客套的笑,禮貌的迎上前:“秦先生。”
再次看見這張臉,我不由微微有些臉紅。你想想,有個長得帥又有錢的男人三番兩次的幫過你的忙,而且你和他曾經還發生過關係,換做誰都會有那麼點想法,更何況是我這種已經空虛到某種極點的女人……
他淡淡對沈熙然點了點頭,轉過頭來又對程晨道了聲恭喜。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一瞬我隱約覺得他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我大致還是知道的,這個表qíng叫做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