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我一會兒,竟然真的點頭說好。
我倒是被這個回答嚇了一跳,忙說:“我和你開玩笑的。我這麼大個人了,不就發個小燒而已,自己去醫院掉瓶水就好了。”
他沒理會我,探過手來摸了摸我的額頭:“我先去熬粥,等會兒就陪你去醫院。”
“秦陌。”我喚他,帶著一些小心的問,“秦氏最近不是很忙嗎?”
他摸著我額頭的手微微一僵:“嗯,很忙。不過這幾天沒什麼要緊的事,我也照顧不了你幾次了。”他替我拉了拉被子,聲音依舊平穩,“下個月,或許還要提前些,我就去美國。爸媽和我一起……你要去麼?”
我再是發燒感冒糊了腦子也聽得明白他這話背後的意思,和他一起去美國,或許在那邊結婚,定居。
我深吸口氣,輕快的說:“這不是沒辦簽證麼,我就不去了。”
“嗯。”他點了點頭。
我看著他平靜的臉龐,心裡突然有些難受,近乎脫口而出道:“你想和我分手麼?”
他微微一怔,默了很久,才勉qiáng勾了勾唇角:“你在想什麼?這又不是幾百年前一去不知歸期的時代,電話,網絡不都有麼?”
我也只好跟著勉qiáng笑了笑。
他下樓去煮粥,我迷迷糊糊的望著天花板想,秦陌怎麼會不懂,一千個無法觸摸的電話,怎能敵得過帶著體溫的淺淺擁抱。
但是如果他要走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不會無所顧忌的和他去美國,就像他也無法不顧一切的陪我留在中國一樣。我們站在各自的立場上遙遙兩望,靜默無言。
腦袋暈乎乎的,我沒想多久便又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有人在耳邊喊我的名字,但是就是怎麼也睜不開眼睛,眼皮沉得像石頭一樣,我想安安靜靜的睡上一覺,但是那個聲音就是不停的在我耳邊嚷嚷。我氣得想掐人,可就是抬不起手。
算了,你吵吧。
我自bào自棄的想,隨著一股涼涼的液體自手背慢慢流入身體裡,我又陷入了無止境的沉睡。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天上掉下來許許多多的狐狸,他們把我圍成一個圈,有的沖我兇惡的叫囂,有的作勢要撲上來咬我,有的則在一旁涼涼的看著我進退維谷的難堪。
我戒備的盯著它們,最後終是頂不住壓力大叫道:“再看!割掉你們小JJ!”
它們並不畏懼我的威脅,一步一步bī近我。
我心慌的不知該往何處逃,忽然,在狐狸圍成的圈外驀然出現了一匹灰色的大láng,他冷冷的看著我,眼神里有著同樣的輕蔑。
為什麼這樣看我?我不解,遭到踐踏的自尊心像彈簧一樣膨脹起來,我突然英勇的推開擋路的狐狸徑直向那匹láng走過去。
我與他四目相對,他帶著輕蔑,我俯視著他同樣冷淡。
忽然他伸出毛乎乎的爪子,似憐憫的掃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後虎視眈眈的狐狸們。仿似在說:我大發慈悲,救你一命。還不牽著。
“糙你妹!我稀罕你救!”我一巴掌拍上他的腦袋,“你以為姐是好惹的麼!我說了有一天會讓你哭!讓你哭!”我揪著他的耳朵不停扇著他耳光,打得正慡之時,一聲呼喚從天邊傳來:
“姑娘!放開那個禽shòu!”
放手!放手……放手……
聲音漸飄漸遠,又忽然變得真實起來。
我忽然睜開眼,耀目的燈光刺得我眼睛一酸,眼淚止不住滑了下來。好不容易適應了晃眼的燈光,我往旁邊一看,秦陌頭髮凌亂的坐在chuáng邊,模樣有些憔悴和無奈。兩個護士一臉驚駭的盯著我。
我聽聞秦陌一聲深深的嘆息,然後起身讓開,獨自走到一邊去整理著裝去了。
“呃……何,何小姐,我再幫你量量體溫。”
我這才意識到,我現在是躺在醫院的chuáng上。兩個小護士有些戰戰兢兢的給我測了體溫,丟下一句“燒退了”便急慌慌的奪門而出。
病房裡一時靜默下來。秦陌對著鏡子理了好久才重新坐回我chuáng邊。他看了我一眼,帶著些許不滿的說:“看來你對我的意見挺大。”
我隱約猜到自己做了什麼樣的事,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時又生出幾許暗慡。
bào揍秦陌啊,這可是不是誰都可以做的事。
許是我臉上的笑意實在沒藏得住,秦陌惱羞成怒的戳了戳我的額頭,氣道:“行啊何夕,勁兒挺大的,你就這麼對你的恩人?”
“恩人?”我的聲音粗嘎得連我自己也嚇了一跳,忙清了清嗓子,傲氣的一聲冷哼,“秦先生,沒有金剛何夕,今天躺在這裡的就是你。”
我這話只是在打趣,哪想他聽了之後還真就沉默了下來。一雙幽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盯得我心慌,默了半晌他正色喚道:“何夕。”這聲色中壓抑著我所不熟悉的森然,“連著上次,我幫你記了兩筆帳,以後一定會給你討回來。”
我撅嘴揶揄他:“睚眥必報。”
他笑了:“不喜歡?”
我轉了轉眼珠:“如果可以……”我語氣一轉堅定道,“請一定做得過分一些!”
他眼眸柔了幾許,像是抑制不住般摸了摸我的頭,隨即又快速的收了回去。我見他的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後終是緘默的閉上。
適時,秦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出去接了電話後回來臉色有點難看。我道:“反正燒也退了,我躺得難受,gān脆你就送我回家吧。我在自己家裡還養得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