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魂卻不聽她說,只yīn煞煞的盯著沈璃,準備再次攻擊她。
沈璃忙道:“我是來幫你們的!”那人聞言,微微一怔,面容稍稍緩和下來。沈璃喘了兩口氣,正要說話,另外一個屋的女主人卻被之前的聲音驚動,那邊房門一開,女人看不見鬼魂,只奇怪的盯著沈璃:“哪來的無毛jī?”說著她便往這方走來,可還沒邁出兩步,一塊石頭驀地砸在她頭上,女人雙眼一翻白,徑直暈倒在地。
在她背後,是一身塵土的行雲,他扔了手中的石頭,語帶半分無奈:“咯咯噠,你又亂跑闖禍。”
沈璃愣愣的望他:“你怎麼來的?”
“爬牆。”他淡定的說完,幾步邁上前來將沈璃往懷裡一抄,“夜裡有宵禁,你不知道麼?回去了。”
“等等!”沈璃拿jī翅膀拍行雲的臉,剛長了一點點出來的羽毛扎得行雲臉痛,“你沒看到麼!這裡還有事沒處理完呢!”
行雲將她的翅膀摁住:“何事?”
沈璃比劃著名:“那麼大隻鬼魂你瞅不見麼?”
行雲眉頭微蹙:“我只通天機,並非修道者,見不到鬼魂。”
這一點沈璃倒是沒想到,行雲此人太過神秘,讓她誤以為他什麼事都會的樣子。她琢磨了一會兒對行雲解釋道:“今日白天,那婦人尋來的時候我便感知到她身上有股奇怪的氣息,只是白日陽氣太盛,沒看得出來,今晚跟來一看才發現了他。約莫是當年戰死沙場後,他執念太深,沒能如得了輪迴,最後魂歸故里,飄到了她身邊,然後一直守著她,到現在。”
沈璃轉頭看他,男子垂下眉目,輕輕點了點頭。
“你知道她一直在等你,尋你吧?”沈璃轉頭問他,男子面容苦澀,望向紙窗上的女子剪影,輕輕的點了點頭,沈璃又道,“你想讓她知道,你在哪兒麼?”
他驚喜的望著沈璃,一臉渴求,仿似在問著她,“可以嗎?”
沈璃點頭:“行雲,去轉述。”
行雲一聲嘆息:“還真是笨jī。”他道,“你要我手舞足蹈的比劃一個鬼魂出來麼?語言描述,誰會相信?”他將沈璃放在地上,然後四處擺弄了幾塊石頭,仿似是按照什麼陣法在有序的排列著,“既然已經cha手了,那便把事辦到最好。只是事成後,你別後悔。”
沈璃沉默,待行雲將陣擺好後,他以指為筆,在中間不知寫了個什麼字,退開道:“叫那鬼魂到這字上來飄著。”
男子依著他的話,停在字的上方,仿似有一道光芒注入字中,院中依序排開的石頭依次亮了起來,最後一道道光芒皆集中在男子的身上,他的身體仿似比方才更加結實清晰,行雲笑道:“咯咯噠,去敲門,告訴她,她夫君回來了。”
沈璃什麼也沒問,急切的跑過去用尖喙啄了啄木門,沒一會兒,木門打開,婦人皺著眉頭道:“今晚有些吵呢,我給三郎fèng的衣服還沒做好……”話音一頓,婦人渾濁的眼眸仿似被院裡的光芒映得閃閃發亮。
她不敢置信的邁出一步:“三郎……”
男子也有些無措,他不敢挪動腳步,只定定的望著婦人,連雙手也不知該如何安放了一樣,忽而緊握,忽而伸出。他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那婦人卻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麼,他在喚她“娘子。”這個已有十五載未曾出現在她耳畔的稱呼。
她渾濁的眼一瞬便濕潤了:“你回來啦……你回來啦。”她高興得聲音都在顫抖,皺紋遍布的臉上卻露出了小孩一樣的笑容,她急急往前走了幾步,踏入陣中,卻在要觸碰到男子時,生生停住。
她顫抖著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和臉:“你看我,一點也沒準備,你看我連飯也沒給你準備。我想你回來了這麼多年……”她聲音不受控制的哽咽起來,“這麼多年,你都去哪兒了啊?你可知曉我等了你多久……你可知別人都當我瘋了,連我自己都以為我瘋了……我都快,等不下去了。問不到你生死,尋不到你蹤跡,fèng好衣裳無處可寄,寫好書信無人能讀!你都躲在哪兒了!”
她止不住眼淚落下,陣中光芒之中,時光仿似在他們身上逆流,抹平了她的皺紋和滄桑,將她變成了那個年華正好的女子,而他甲衣如新,容貌如舊,仿似是送行丈夫的最後一夜,他們正年少,沒有這十五載的生死相隔。
男子面容一哀,終是忍不住抬手yù觸碰她的臉龐。在一旁的行雲默不作聲的咬破指尖,將兩滴血滴在布陣的石頭上,陣中光芒更甚,竟讓男子當真碰到了婦人,那本該是一個鬼魂的手!感覺到真實的觸感,男子忽的雙臂一使力,猛的將她抱住。
沈璃愕然的望向行云:“這陣……”這陣連通生死,逆行天道,其力量何其qiáng大。
行雲只淡淡道:“此陣維繫不了多久。所以,有話,你速速與他們說完。”
沈璃聞言又是一愣,這人,竟看出了她想做什麼……
她今日便隱約猜測婦人被鬼魂附身,本以為是被她的執念勾來的小鬼,沒想到卻是她要尋的夫君,但人鬼殊途,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久了,難免會對婦人有所影響,折她陽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