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塑封印之後,這裡便是由天地靈氣為依託,行自然之道,鎖盡瘴氣。”行雲晃了晃手臂,“所以,在傷口癒合之前,我出不去。至於你……”行止道,“本已將你體內瘴毒除去,但這墟天淵中處處皆是瘴氣,魔族的身體本就沒有淨化能力。很容易便會附上瘴氣,雖對你無甚影響,但封印也是不會讓你出去的。若是我無傷,尚可助你驅除瘴氣,帶你出去。至於現在嘛……”
反正就是要等到他手好才能離開麼……沈璃眉頭一皺:“這傷,幾時能好。”
行止輕描淡寫的說著:“很快,逛兩圈就好了。”言罷,他似想到了什麼笑眯眯的盯著沈璃,“別怕,若是遲了,回頭我便與你一同去王都,向魔君解釋清楚就是。定不叫他冤枉罰你。”
他手一抬,像是要去拍沈璃的腦袋,然而方向一轉,卻只是拍在沈璃肩頭,安撫似的笑了笑。
沈璃怔怔的看著他抽手離去,想要憋住,但終究還是沒憋住心裡的話,對著他的背影衝口問道:“神會不會……在哪一天睡覺的時候,讓神識化作了人,在下界過活一輩子。”
行止腳步未停,悠閒的在前面走著:“或許會吧。”察覺沈璃沒有跟上來,行止轉頭看她,“怎麼?”
沈璃直勾勾的盯著他,倏地一笑,三分諷刺,七分自嘲:“沒事,只是神君……偶爾會令我想起故人。”
“是麼。”行止繼續悠閒的往前走,“與我相似之人,可當真稀少呢。”
“可不是麼。”
黑暗之中寂靜了許久,前方白色身影向前走著,像是永遠也不會停下腳步一樣:“碧蒼王。”他忽然道,“於人於物,太過執著,總不是什麼好事。”
沈璃眼眸一垂:“沈璃,謝神君指點。”
沈璃落後一步走在行止的後方,卻失策的發現,於這一片漆黑之中,根本沒有景色可以讓自己的注意力從行止身上挪開,無論是衣袂擺動的弧度亦或是髮絲隨著腳步dàng漾的方式都成了唯一可以注目的地方。
“但聞王爺先前曾逃婚而走。”行止忽然開口問道,“可否告知,為何不願接受這門親事麼?”
提及這個話題,沈璃眉頭立即皺了起來,一聲冷哼道:“都快被牆外人摘禿了的紅杏樹,敢問神君想要麼?且身為天帝三十三孫,一個男子活了也有千罷年了,一沒立過戰功,二沒參與政事,盡學了些糟蹋姑娘的本事!若此人是沈璃的子孫,必剁了他,為魔界除此一害!”
聽她說得這麼義正言辭,行止不由掩唇一笑:“拂容君還是沒有那麼不堪,他並非只會糟蹋姑娘……”未等行止說完,沈璃便燃起了更大的怒火:“不管他是什麼傢伙,我與他素不相識,何談嫁娶!若不是神君亂點鴛鴦譜,本王豈會落到那步田地!本王還沒問你,為何給我指了門這樣的親事!”
“因為……”行止仰頭不知望向何方,“感覺挺相配啊。”
“啊……哈……哈嚏!”天宮中,正在灑了花瓣的浴池中泡澡的拂容君莫名打了個噴嚏,旁邊隨侍的僕從立即遞上面巾道:“仙君可是覺得水冷了?”
拂容君擺了擺手道:“去給我拿點吃的。”身旁的僕從應了,剛走到門口,木門便被大力撞開,另一個僕從驚慌的從外面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仙君!仙君!”
拂容君連忙呵斥:“站住!一身的土!不准髒了本君的沐浴聖地!”
僕從只好站在屏風外躬身道:“仙君,方才有魔界的人上來報啦,說從墟天淵中跑出來的妖shòu已經被那碧蒼王給斬啦!仙君您可不知,小的聽說,那碧蒼王腥紅著眼,一槍便扎死了那天宮那般巨大的妖shòu啊!然後還生生吞吃了妖shòu的ròu!吃得一身的血啊!”
拂容君駭得一張臉青白,忙扯了池邊的衣服將周身一裹,光著腳丫便跑到屏風外,拽了僕從的衣襟,顫聲道:“當真?”
“千真萬確!”
“准……準備!還不給本君準備!本君要去面見天帝!”
據說當日拂容君在天帝寢殿前嚎了大半天的“孫兒不想死!”最後,卻被天帝的侍從生生從天宮拖了回去。
是夜,拂容君猛的自chuáng上掙扎而起:“不成!”他道,“我得去魔界親眼看看,再不濟……再不濟也不能dòng房花燭那天慘死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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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不知時間如何流逝,沒有方向,沒有目標,也不知行止說的“兩圈”到底要走多少,沈璃不由心頭有些焦躁。她幾次yù開口詢問行止,但見他腳步一直悠閒,若再三詢問,豈不顯得碧蒼王太過沉不住氣……
沈璃不由又嘆了一聲,她覺得,好似在行止面前,她越發的進退失據,來硬的他不接招,軟的……她不會……
忽然,一道疾風自耳邊擦過,四周殺氣登時濃烈至極。沈璃面容一肅:“有妖shòu。”
行止卻是淡淡一笑:“終於等到一個沉不住氣來找死的。”
沈璃聞言一怔,還未回味過來這話背後的以為,忽聽一聲嘶叫震顫耳膜,她下意識的拿了銀槍要往前沖,行止一拂袖,攔住她,玩似的轉頭問她:“想看看墟天淵長什麼樣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