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聞言一愣,將摺子扣上放到一邊,默了一會兒才道:“進來。”
房門推開,魔君理了理衣袍起身相迎:“行止神君大駕光臨,魔族有失遠迎,還望神君恕罪。”
“魔君客氣了。”行止一笑,“此次下界,本只為重塑墟天淵封印而來,不yù叨擾魔君,只是碧蒼王需要一個證人……”他往後一望,沈璃立馬行了個禮,解釋道:“魔君,沈璃此次當真沒有逃婚!我去邊界,只是為了斬殺妖shòu。本來是打算與尚北將軍一起回歸,但……遇到了意外。”
魔君看了沈璃一眼:“人既已回來,此事便不必多言。且先前我已聽墨方說過,你此次立了戰功,便當你將功補過,違背王命之事,我也不追究了。”
沈璃心頭一喜,她雖自幼膽大,但心裡還是對魔君有些敬畏,此時知道逃過一劫,垂下腦袋,難得稍稍露出了些小孩一樣偷得了糖竊竊自喜的模樣。
行止見她如此,不由得目光一柔。
魔君目光靜靜掃過兩人的臉頰,而後開口道:“神君遠道而來,不如在魔界多待些日子,以讓魔族盡賓主之誼。”
“如此,便叨擾些時日了。”
魔君點頭,揚聲喚來一個侍者,著他在宮裡布置一下行止神君的居所,話剛起了個頭,行止便截斷道:“魔界之中,我目前只與小王爺最是熟悉,不如讓我住在王爺府里,她也正好領我看看魔界的風土人qíng。”
沈璃一怔:“可以是可以……”
銀色面具背後的眼睛在行止身上停了許久,最後道:“如此,便這麼定了。眼下我想與璃兒講點家常話,神君可去偏廳等她。”行止點頭,侍者領著他往偏廳走時,他腳步頓了頓,聽魔君對沈璃道,“傷呢?”
“沒大礙了。”
“拂容君下界,我令他也住在你府上,多了兩人,可要再添奴僕?”
“約莫不用,對了,魔君,可否將我那隻鸚鵡還我?”
“拿回去吧,吵死人。”
掩上房門前,行止微微側頭一看,沈璃正撓頭笑著:“是有點吵。”她渾身放鬆,毫無防備,眼眸深處含的是對面對的人極其信任與依賴的感qíng。
這一瞬行止忽然想,能讓沈璃這樣對待……那也不錯。
房門掩上,魔君耳廓微動,聽見行止的腳步漸遠,他忽然靜了一瞬,語調微轉:“此次去邊界,見到墟天淵了嗎?”
沈璃一怔,想到墟天淵中那一片黑暗,和亮光之後周遭那些妖shòu,心中的qíng緒倏地一沉:“見到了。”她沒說進去,因為不想讓魔君擔心。
“裡面的瘴氣對你有無妨礙?”
沈璃搖頭:“行止神君已幫我清除過了。”
魔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望了沈璃一會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轉身往裡榻走去:“隨我來。”
行至書桌旁邊,魔君打開桌上的一塊暗板,手指在裡面輕輕一按,腳下忽然氣息一動,沈璃定睛一看,竟是一個法陣在腳下打開。她愣然抬頭,魔君手一揮,沈璃只覺四周氣息涌動,而在這氣流洶湧的風中,沈璃的鼻尖卻捕捉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帶著幾分熟悉,和幾分森冷,就像……
在墟天淵前嗅到的一樣!
她心中戒備初起,周圍的風bào卻是一停,沈璃往四周張望,此處是一個寬大的殿堂,正中間撲就的白玉石磚通向殿堂正中。那裡放著一處高台,供奉著一個盒子。
沈璃問道:“此處是?”
“祭殿。”魔君說得輕描淡寫,可是沈璃卻從來不知魔界有這樣的祭殿,也不知這裡供奉的又是什麼東西,而且……通往這祭殿的入口竟是在魔君房裡擺的法陣?
魔君探手扶上自己的面具,微微將它松下,然後慢慢放下,他臉色蒼白,唇色微微泛青,像是久病未好的模樣,一雙黑眸在蒼白的臉上出奇的有神,而這……卻是一張女人的臉。
“璃兒。”她輕聲一喚,嗓音也已恢復成女子的聲調。
沈璃顯然是知道她這模樣的,沒有半分驚異,只乖乖上前,看了她一眼道:“魔君許久不曾取下面具,我都快忘了你的面容了。”
她瞥了沈璃一眼,沒理會她的打趣,將她手一牽,一步一步的走上祭台,然後打開祭台上懸空的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