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少聽見沈璃用如此語氣與人說話,行止眉頭一皺:“你喝醉了。”
“可清醒著呢。”沈璃眼眸藏著三分森冷,三分惱怒,還有更多不明的qíng緒,冷笑道:“若要論哪樣是好,沈璃今日騙得拂容君相信我的話,那才是好。打消他的心思,幫了我的下屬,也未免以後拂容君那東西把事qíng鬧大後,我的臉面尷尬。而今日行止君你卻做了什麼?哈!好啊!”沈璃一聲笑,“終於bī得沈璃認輸了,您可滿意?只是行止君約莫不知道吧,你那些舉動看在沈璃眼裡,簡直就像一個吃了醋的凡人在想盡辦法證明些什麼,怎麼?神君這可是看上沈璃了?”
行止沉默,倏爾挪開目光,側頭一笑:“王爺醉了,神,哪來的感qíng呢。”
上古神,無yù無求,哪裡會去喜歡人呢。沈璃早該知道的。
“既然如此。”沈璃轉身往自己屋裡走去,只在夜風中留下一句涼涼的話,“日後沈璃無論護何人,做何事,還望行止神君,休要多舌。”
“放沈璃一條生路吧。”
涼風過,撩起行止的髮絲。他仰頭,望著魔界灰濛濛的天空,許久之後才自言自語道:“好吧,我儘量。”
31
翌日。
一大早,魔宮中來人便來了人將沈璃叫了進去。
議事殿中,魔君坐在上座,墨方在一旁立著,還有幾位軍士站在另一邊,見沈璃入殿。魔君揮手讓幾名軍士退下,開口便道:“昨晚,拂容君通過魔界跑去人界了。”
沈璃一怔,那邊墨方倏地垂頭跪下,聲色微沉:“都是墨方的錯。墨方願承擔全部責任,將拂容仙君找回來,再受任何懲罰。”
“怎麼突然……”沈璃望著墨方,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愣愣道,“你打他了?”沈璃只是隨口一問,不料墨方還真點了點頭,沉重道:“昨日喝得有些多了。”他似頭疼似無奈的捏了捏眉心,“一個沒注意就……踹了他……”
沈璃看墨方一身輕甲衣未換,想來是昨天就一直穿著沒有脫下來,他腳上那雙魔族特製的黑鐵jīng鋼靴堪稱能對付得了所有惡劣環境,且極具攻擊力。沈璃腦子裡閃過拂容君那一身細皮嫩ròu,頓覺墨方這一腳,應當是給了那輕薄的仙君一個好教訓。
“揍了便揍了。”沈璃輕蔑道,“他還小麼,挨了打就跑,以為能威脅誰呢?而且人界也沒什麼妖孽鬼怪的,害不死他,隨他去。”
“不行。”魔君遞給沈璃一張明huáng的絹紙,“天帝昨夜加急傳來的旨意,著拂容君三日之內必回天界。”
沈璃一怔,想起她前天jiāo給行止酒娘的那封信,心裡對這突如其來的旨意大概有個底了。那人雖然看起來一副沒放在心上的模樣,但事qíng卻辦得這麼快,天帝的旨意來得如此急,必定是他還在信中說了些別的吧。
沈璃垂下眼,一時不知心裡是何種滋味。
“所以,三日之內必將拂容君帶回來。”魔君淡淡道,“不過好在人界的時間過得慢,還有不少時間去尋。”
沈璃點頭,看了眼垂頭認錯的墨方,又看了眼魔君:“所以,這是要我去尋?”
“君上!這皆是墨方惹出來的禍事,不該連累王爺。”魔君一擺手,打斷墨方的話:“在人間的時間還長著,此一行,意義並非在將拂容君多快的帶回來,而是正好讓你們年輕人多了解一下彼此。璃兒,你可明白?”
明白。這門婚事是躲不掉的了,所以便要她對拂容君上上心,順帶也勾引得拂容君對她上上心。沈璃點頭:“我回去收拾收拾便出發去人界。”
墨方見狀,本還yù阻攔,但方才魔君的話猶在耳邊迴響,就像有魚刺噎住了他的喉嚨,刺痛而讓他什麼也無法說出來。魔君繼續jiāo待道:“至於墨方將軍,對拂容君動手,以下犯上的事仍舊要予以處罰……”
“別罰了。”沈璃道,“是我讓他揍的,要罰算我頭上,待我帶拂容君回來之後,自會來魔君處領罰。”言罷,向魔君行了個禮,轉身便出了議事殿。
墨方跪在地上,默默握緊了拳頭。
沈璃離開王府的時候只知會了ròu丫一聲,一眼都沒有望行止住的別院。她想,反正他們現在也沒什麼關係了。
再到人界時晴日正好,天空碧藍微風徐徐,沈璃踏白雲落在京城中一個小角落。呼吸著久違了的gān淨空氣,沈璃不由舒展了一下腰身,深吸一口氣,眯起了眼,忽然很想找個有葡萄架的yīn涼處睡一覺,她想,如果還有吱呀作響的搖椅在耳邊催眠那就再好不過了。
呼出一口長氣,沈璃睜開雙眼看著陌生的小巷,輕輕一笑。
想什麼呢,那都是過去了。
出魔界之時,軍士告訴她拂容君是向著揚州方向去的。可沈璃沒管,駕了雲便先來了京城這方,找拂容君之前,她得自己玩個夠。這次沒了追兵在後,沈璃要悠閒許多,她特意走了集市,在小攤面前穿著一身綢緞昂首走過,竟有讓她一種一雪前恥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