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顏應付著笑了笑。
“你這邊又缺婢女,她年紀又比你大多,放在你屋裡我倒覺得蠻合適的。”顧夫人最後下結論道。
顧夕顏笑道應承:“母親想得周到。”
顧夫人趁機商量顧夕顏:“端娘說她年紀大了,不願意東奔西跑了,她這幾年在舒州老家住慣了,想要回鄉去。你看這事……”
顧夕顏笑道:“端娘也給我提過這事,她畢竟是伏伺過祖母的人,我也不好攔著。此事全憑母親做主了。”
顧夫人沉吟:“既然如此,那就選個好日子送端娘出府吧。至於你屋裡的嬤嬤,前幾天丁執事曾經向我介紹過一個,姓廖,我見了一面,樣子也還利索,我尋思著就讓她你屋裡伏伺吧。至於婢女,現在有墨jú、杏紅、惠蘭還有瓶兒,也馬馬虎虎了。如果再有什麼qíng況,再商量著買幾個丫頭進來。”
“多謝母親費心了!”顧夕顏感激地道,“廖嬤嬤那裡不如等過幾天再進府吧,一來是我那裡暫時也夠人手,二來她多進府一天,這月例錢就要多算一天。等端娘的事定下來再說吧。”
顧夫人會意,笑道:“還是二姑娘想得周到。就這樣了。等端娘出了府再議那廖嬤嬤的事。”
兩人又說閒聊了幾句,然後顧夕顏就起身告辭了。
出了顧夫人的暖閣,那個和瓶兒一起來的婦人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瓶兒正在屋檐下和柳兒、葉兒說話,三個人有說有笑的,氣氛十分融洽的樣子。瓶兒看見顧夕顏出來,低聲和柳兒、葉兒說了一句,然後迎上前給顧夕顏屈膝行禮:“姑娘,以後還請多多指導!”姿態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哪裡有一點婢女的樣子。
顧夕顏風輕雲淡似的笑了笑,試探道:“你主子啟程了嗎?”
到是瓶兒把話挑明了,輕聲地道:“國公爺下午五點鐘從明德門出城!”
顧夕顏苦笑,停下了腳步對瓶兒道:“瓶兒姑娘,你給我帶一句給你主子吧。就說我這裡暫時不需要人手。”
瓶兒只是淡淡地笑。
顧夕顏嘆了一口氣:“我池子太小了,怕委屈了姑娘。”
瓶兒不為所動,笑道:“姑娘放心,國公爺已經付了我十年的薪資。”
是聽到自己和顧夫人的話了才有這一說的嗎?
顧夕顏心中一頓。
十年,難道這個瓶兒準備在自己身邊呆十年嗎?
齊懋生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本已決定不再去多想的,可瓶兒的話還是如投入心湖裡的一顆小石子,擊起了道道漣漪。
她目光清冷地盯著瓶兒的眼睛,想看出些什麼來。
瓶兒並不膽怯或是迴避,落落大方地朝顧夕顏淡然一笑,反到顯得顧夕顏有點小家子氣了,顧夕顏不覺泄氣,率先側過臉去,敗下陣來。
那瓶兒卻“噗嗤”一笑,道:“二姑娘,只要有了國公爺的恩典,我也不敢在您這小池子裡亂撲騰!”
顧夕顏汗顏,臉一紅。
是啊,gān嘛和她發脾氣,她也是奉命行事。自己不願見到她,她也未必願意到這裡來呢!
自己這段時間的確想得太多了。
只要是齊懋生的事,就會在行事上偏離了原來的方向,變成不像自己了!
顧夕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知還有多少事等著自己去做呢。端娘的離開,墨jú的去留,杏紅的意願,惠蘭的野心,現在身邊又多了這樣一個人……
她是個聰明人,不會擰著不放地和自己較勁。
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顧夕顏客氣地問道:“你姓什麼?故鄉在哪裡?原在是做什麼的?”
瓶兒笑著恭敬地道:“回姑娘的話。我是個孤兒,姓什麼,故鄉在哪裡,早就不記得了。原來一直在國公爺府上當差。”
說了等於沒有說!
顧夕顏又道:“你來,他,是怎麼吩咐你的?”
瓶兒笑道:“國公爺說讓我好好伏伺姑娘,有什麼事多跑跑腿,免得把姑娘給累著了。”
顧夕顏再次露出苦澀的笑容來。
作為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能被齊懋生派到自己的身邊人,瓶兒這人不簡單!
念頭一起,她不由得打量起瓶兒來。這一看,才發現瓶兒眼瞼下有細細的笑紋和並不很明顯的眼袋。她心中一動:“姑娘今年芳齡幾何啊?”
瓶兒眉目舒展,大方地道:“回姑娘的話,我今年二十八歲了。”
雖然懷疑,但還是讓顧夕顏有點意外。
找個有閱歷的女郎來,看樣子,齊懋生是真心要幫自己的了!
算了,就當是齊懋生是要報答自己的救命之恩吧!
顧夕顏不由得咬了咬唇,只得無奈地對瓶兒露出貌似大方的笑容:“那這段時間就請瓶姐姐多多照顧了!”
瓶兒恭敬地道:“姑娘,姐姐二字實不敢當。還請姑娘隨意吩咐就是。”
顧夕顏一想,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瓶兒恭順地應了一聲“是”。
兩人回到了勿園,惠蘭一見瓶兒就露出了戒備的神色,而早上被顧夕顏派去劉左誠那裡送信回來的丁翠娘看見了瓶兒,怔了怔,眼中閃過疑惑。
顧夕顏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微微笑了笑。
丁翠娘帶了一封劉老爺給顧夕顏的信,也順便向她辭行。
顧夕顏出於禮貌沒有當著丁翠娘把信斥開,而是和丁翠娘說了一些諸如“這段時間辛苦了”了之類的話,然後親自送她出了垂花門。
一路上,丁翠娘yù言又止,顧夕顏也不多話,親切地和她說話,分手的時候,顧夕顏塞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給她,婉轉地說是讓她路上買點零食吃的。丁翠娘終於忍不住了,悄聲地道:“二姑娘,我看那瓶兒面熟得很,有點像我一個朋友,姑娘還是多個心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