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收拾東西,顧夫人、顧夕顏的賞賜,來來去去的,一晃就到了七月二十八日,顧老爺讓一個叫小四的小廝送端娘回鄉,顧府有頭有臉的嬤嬤、婢女都來給端娘送行了,顧夕顏更是眼淚汪汪地送端娘一直到了垂花門前,別離的氣氛感染了大家,幾個年紀輕的忍不住哭得稀里嘩啦起來,幾個年紀大的也抹起了眼淚,到是端娘很堅qiáng的樣子,揮了揮手就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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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顧老爺不在府上,他被皇貴妃娘娘叫到承乾宮去了。
雖然是父女,但兩人的會面也是隔著一道絹絲屏風的,周圍站滿了大大小小的宮女和太監。
顧老爺按例給女兒磕頭行禮後垂立在了屏風前,顧朝容也沒有請他坐下,徑直道:“我聽說有人給夕顏提親了?”
顧老爺恭敬地回答道:“是。”
“那決定嫁哪家了沒有?”
“還沒有!”
顧朝容看顧老爺的嘴角扯起了一個笑意:“夕顏的婚事,由我做主!”
顧老爺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兩人的談話就此結束,顧朝容端茶送客。
有女官送顧老爺出了承乾宮,悄聲對顧老爺道:“娘娘說了,太后已決定調隴右郡布政司崔慶任到高昌去任新建立的都督府都督,讓老爺還是先在鴻臚寺呆幾年,以後有什麼實缺了,再說。”
顧老爺眼色一黯,沒有吱聲,有點落寞地出了承乾宮。
他延著長長的紅色夾壁穿過景仁宮、齋宮到了景運門,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他:“這不是顧大人嗎?”
顧老爺回道,看見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穿著黑色鎧甲的男子朝自己大步流星走來,顧老爺忙施禮:“原來是左將軍啊!”
左小羽笑道:“顧大人可是去見了皇貴妃娘娘的?”
顧老爺含蓄地笑了笑。
左小羽熱忱地道:“我常年駐守梁地,有七、八年沒有回京了,不僅與各位大人生疏了,就是盛京的一些繁華之地也不知道了。今天難得遇到顧大人,聽說盛京新建了一座叫什麼‘萃銘’的戲樓,相請不如偶遇,我們不如去喝一杯。”
顧老爺想到了在承乾宮裡顧朝容的囑咐,婉轉地道:“改天吧,改天吧。今天將軍當班,我又還有些瑣事……”
左小羽笑道:“那真是可惜了。要不然顧大人和崔大人兩位文壇名宿湊到了一起,談詩論畫,還可以成為一樁佳話……”
顧老爺不由臉色微僵:“崔大人?崔慶?”
左小羽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是啊。崔大人這段時間進京述職,我在梁地與五君城人jiāo戰時多虧他在糧糙上相援,想趁此機會做東請他吃個飯。只是我一介武夫,和他也談不到一起去……”
顧老爺露出尷尬的笑容。
左小羽非常誠懇地笑道:“顧大人,那些瑣事不知道能否推脫……”
顧老爺猶豫了一會:“既然是瑣事,什麼時候辦都可以啊……崔大人,我神往已久,也一直無緣拜見……”
兩人漸說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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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裡,顧朝容正單獨和一個女官在說話:“……那年好容易把他放到了嶺南郡做了參政,他想銀子銀瘋了,竟然將糧庫里的陳糧一個人私下拿出去賣了。如果不是那年正好潘年在嶺南郡做布政司,他別說回京了,就是項上的人頭都保不住了。這次又不知道聽了誰的胡言亂語,竟然想到高昌都督府去當都督,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他以為熙照王朝是我顧朝容的菜園子,就算是我的菜園子,讓他這麼摘下去,也得寸糙不生,大家都喝西北風去!”
女官低眉垂目地道:“娘娘息怒!”
顧朝容冷哼一聲:“我不氣,我要是氣他,我早就沒命了。”
女官笑道:“娘娘是宰相肚裡能撐船,胸懷日月!”
顧朝容聽長嘆一口氣,問道:“米霽那裡說什麼來著?”
女官語氣慎重地道:“好像也是聽說了二姑娘的事,問能能不和蔣家聯姻。現任的都轉運鹽使司的都轉運使彭英是蔣家的侄女婿……”
“不行!”顧朝容冷冷地道:“如果彭英不願意開方便之門,那就換個人到都轉運鹽使司去就行了。夕顏的婚事,誰也別想cha手!”
女官低低了應了一聲“是”。
顧朝容傾了傾身子,小聲地問那女官:“太子妃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女官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風平波靜!”
顧朝容坐直了身子,眼角眉俏都帶著嫵媚:“看不出來,還真是個人物。那個姓余的女官還在景棋閣當差嗎?”
女官點了點頭。
顧朝容粲然一笑,如花盛放:“你可要常去那裡走動走動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