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我找貞娘好好地談了一次。
貞娘說,吃榮養膏,是葉夫人在世的時候千方百計求來的,如今孩子已經吃習慣,要她突然間改變,孩子太痛苦了,她不忍心你的孩子遭受這樣的對待。還說,能不能等你回來了,再做決定。
再就是魏夫人那裡。
我去借王嬤嬤,魏夫人也沒有多說什麼,很直慡地就答應,可當她聽說是為了紅鸞的事,立刻就改了主意,還說,這樣寵著孩子是不對的,紅鸞如果真的不願意吃東西,那就讓她餓著好了,一天不吃,兩天不吃,難道十天也不吃?
我只好唯唯諾諾的,賴在一旁不走,魏夫人這才勉qiáng同意,但只願意把王嬤嬤借給梨園三個月,三個月後,讓我們自己想辦法。
還有就是紅鸞。
她真不愧是你的女兒,敏感、固執都和你有得一比。
榮養膏的量每十天減少一點,就這樣,她竟然還吃得出來,張著大大的眼睛瞪著雷嬤嬤。
雷嬤嬤說,那眼神看得讓她心驚。
所以她拿調羹的手都有些顫抖。
看來,僕婦就是僕婦,真遇到讓主子厭的事,還是會本能是產生懼怕的心理,難怪那些富家子弟,通常都有些頤使氣指,原來就是這樣慣出來的。
我卻擔心紅鸞把這帳算到了雷嬤嬤頭上,以後對雷嬤嬤產生了排斥,怕貞娘因私事不在的時候沒人哄得住她。所以,現在每天早上我起chuáng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晚晴軒給紅鸞餵榮養膏。
她到好,抿著嘴巴不吃。
我就對她說,我舉著湯羹數一百下,你如果不吃,那就收走,今天都沒得吃了。
第一天她哭了一整天,嗓子都哭啞了。
第二天,繼續不吃,我數到一百,繼續收拾走人。
貞娘跑到梨園來給我磕頭,我就讓她在那裡跪著,還叫雷嬤嬤把紅鸞抱來看著。
一大一小,就在我梨園裡鬧開了,如果不是方少芹來下午來看我布置的暖閣,恐怕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收場。
第三天的時候,我再餵紅鸞,她就一邊哭,一邊吃,原來看我很茫然的眼神帶著忿然地望著我,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原來,恨比愛的qíng緒更qiáng烈。
懋生,你看,我現在都變成了可惡的後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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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懋生,我現在的遭遇讓你覺得很好笑嗎?
你再寫信來打趣我,我就撒手不管你們父女倆的事了!
你問方少芹的反應,說起來真讓人喪氣。
她當時一看,就站在旁邊掩嘴而笑,還勸貞娘,你也真是的,孩子不懂事,和大人鬧,你可是孩子的養娘,負著教導之職,怎麼也和孩子一樣不懂事,這讓國公爺如何放心地把孩子jiāo你!
一句話,就把貞娘的眼淚給堵在了眼睛裡。
紅鸞看見貞娘不哭了,也漸漸不再哭泣。
自那以後,貞娘見到了方少芹,還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懋生,我覺得好奇怪哦,為什麼貞娘在方少芹面前和在我面前就是兩個樣子。
她見到方少芹,就好像見到了師長似的,整個人都jīng神起來,說話做事也畢恭畢敬的;可在我面前,她就像我的姐姐似的,什麼都要指點我一下。
懋生,我看上去就真的那么小,給人的感覺就真的讓人那麼不放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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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懋生,我今天見到了齊瀟家的碧鸞和紫鸞。
你們家的人長得都好像啊,‘三隻鸞’站在一起,就像嫡親的三姊妹,根本看不出來是堂兄妹。
而且,我覺得你們家裡人的人對孩子的態度都好奇怪。
帶碧鸞和紫鸞來的,是她們的母親鄭氏,可鄭氏在兩個孩子的面前,卻有一點畏首畏尾的樣子,兩個孩子對她也不是很親,反而時時拉著各自養娘的手。
她們對紅鸞的事可能都有所耳聞,見到紅鸞,兩姐妹並沒有露出驚詫的表qíng。
我讓幾位嬤嬤帶著三姐妹和梔子一起到晚晴軒的花圃里去玩,我和鄭氏、貞娘就坐在屋檐下打葉子牌。
風輕雲淡,鳥語花香,孩子們dàng著鞦韆,踩著蹺蹺板,銀鈴般的笑聲響徹在林間,人間的天堂,也不過如此。
這天,紅鸞玩得最高興。
兩個姐姐都願意讓著她,小心翼翼地和她玩蹺蹺板,我把紅鸞用布帶纏在梔子身上,然後讓梔子帶著她dàng了鞦韆。
一個下午,紅鸞的小臉兒紅撲撲的,晚飯的時候,吃了三調羹白米稀粥。
看來,運動,是小孩子最好的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