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槐園,顧夕顏恨恨地道:“懋生胡鬧,您也跟著不讓我省心……我這是在哪裡,這樣叫了,豈不是讓魏夫人心中不快……”
端娘道:“魏夫人是你正經的婆婆,我心裡也不是不清楚。可我要是不來,爺就要親自來……我這不是沒有辦法了嗎?”嘴裡這麼說,臉上卻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顧夕顏就低低地罵了一聲“混蛋”。
端娘卻低頭一笑,道:“魏夫人後來都問了你一些吩啥?”語氣里,卻有幾份擔心。
顧夕顏心中一動,冷冷地道:“說我怎麼還沒動靜,要不要找人瞧瞧……還問魏府的丫頭裡,有沒有合我心意的……”
端娘神色大變,道:“這成親不是還沒一年嗎?”
顧夕顏停下腳步,凝視著端娘:“爺的年紀,可等不得了……”
端娘臉上就閃過忿然。
顧夕顏道:“端姑姑,您就跟我說實話吧。你和趙嬤嬤住一個屋,可是我,我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端娘猶豫良久,才低聲地道:“是爺,說想等姑娘大一些……怕姑娘受不住生育之苦……”
顧夕顏愣住了,半晌才道:“他,他真的是這麼說的嗎?”聲音有些喑啞,透著幾份不置信。
端娘點了點頭:“所以我時常勸您,爺對您,可不是口頭上說說的好……”
那些夫妻相處的片斷如幻燈般的急急閃過顧夕顏的腦海,她淚盈於睫,半晌無語。
自己,太粗心了!
回到梨園,齊懋生正冷著臉在屋子裡踱來踱去的,樣子很煩躁。看見顧夕顏回來了,急切地道:“魏夫人可為難你了!”
顧夕顏望著眉頭在額頭皺成了一個“川”字的齊懋生,心裡酸酸楚楚的。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伸出手去撫他額間擰著的眉頭:“懋生,我很好,你別擔心。是我主動去的槐園,想請魏夫人幫個忙。”
齊懋生略一思忖,道:“是為紅鸞的事嗎?”
關於貞娘的去留,顧夕顏並不想過多的透露給齊懋生聽,因為她想用些小手段。
“不是!”顧夕顏就拉了齊懋生上炕說話,把自己關於徐夫人的擔心說給了齊懋生聽。
齊懋生有些意外,道:“徐夫人病了,這件事怎麼一點風聲也沒有,你是怎麼知道的?”
顧夕顏笑道:“你想想啊,花生胡同現在是個什麼局面,少芹和齊毓之兩人竟然會每天都聯袂到賢集院去給徐夫人請安。不僅如今,而且方少芹還會用大量的時間呆在賢集院裡。我有一天去請安,還看見很多管事的嬤嬤們在檐下等著徐夫人回話,好像集了很多事沒有辦似的。我試探xing地稱自己不舒服,易嬤嬤竟然自作主張,讓我這段時間不用去請安了,我問為什麼,易嬤嬤只推說是徐夫人的意思……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讓段纓絡去查了查這段時間後院的進出qíng況,發現有大夫經常的出入。兩相一比較,就估計是這qíng況了。”
齊懋生聽得直點頭,道:“那你有什麼打算?”
顧夕顏道:“這件事不可能總這麼瞞下去。徐夫人現在剛剛中風,她們都還沒有從這個打擊中回過神來,我相信,只要徐夫人鎮定下來,以她的為人,一定會好好利用這個機會的。這也是我為什麼稱病不去賢集院給她請安的原因……我怕她突然把主意把到我的身上來,在賢集院製造一個我讓她中風了的現場……”
齊懋生的目光突然間就如冰般的寒意。
“從現在賢集院的反應來看,要麼是徐夫人的病qíng還沒有穩定下來,怕我們知道後趁機把當家的權力拿過來;要麼是徐夫人她們還沒有往這方面想。不管是怎麼,現在已經是九月初了,如果徐夫人想一箭雙鵰,那就只有過年可以利用了……借病把所有齊府得力的管事嬤嬤都抽到賢集院去照顧她,然後把爛攤子丟給我。到時候,要人沒人,要物沒物,你想想,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場面……就算以後她把德馨院給我管,我這‘不善理家’的名聲怕是這輩子也別想翻過來了。”
齊懋生不解地道:“不就是過年的時候招待招親眷……不會到‘不善理家’這麼嚴重吧!”
顧夕顏笑道:“你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三姑六舅都來祭祖,吃的是半生的,喝的是冰涼的,服侍的小廝婢女找不到……那可就亂成一鍋粥了!”
齊懋生想想,笑道:“那也真是麻煩。”
“所以我去魏夫人那裡,看能不能真到了那一步的時候,讓魏府派幾個得力的管事嬤嬤來幫襯幫襯。”顧夕顏思忖道,“如果不發生這樣的事,自然是清清靜靜的大家省心,怕就是怕突然來這麼一招,我們措手不及背動受打。”
齊懋生就道:“那你看,有沒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
顧夕顏剛開始不想讓齊懋生cha手,突然想到一件事,笑道:“說起來,有一件事還真需要你幫忙。”
齊懋生一副唯恐天下不亂樣子:“你說!”
顧夕顏望著齊懋生那副躍躍yù試的神色,不由笑道:“就是採買這一塊,我沒有好人選。”
“嗯?”齊懋生不解地道,“我們府里年關的物資,都是由指定的莊子裡送來的,不會差什麼……”
顧夕顏笑道:“‘不差什麼’和‘樣樣都不如意’可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你是怕他們以次充好!”
“嗯,”顧夕顏點頭道,“以次充好,估計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怕就怕徐夫人縱容著下人,以劣換好,到時候,你就是想找到了帶頭鬧事的,也查不到賢集院的頭上去。”
不錯,齊府的這些管事嬤嬤們,哪會沒幾個不長眼的。到時候,徐夫人只要庫房管的鬆懈些,難保不會有人動了心思,拿了市面上買來的劣貨換了好貨出去……